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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儀端正地坐在主位上。

蘇複進入花廳後,恭敬地行了一禮,便轉向了蘇夫人,細致地問她今日身體如何。

顧儀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神,不如平時的無波無浪,其中裝滿了關切,以及接近要溢出來的濃厚情感。

她微微咳嗽,蘇複回過神來,似是才想起這花廳裏還有一位難纏的訪客,隻好在蘇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蘇夫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此處。

“拙荊向來體弱,不敢過了病氣給殿下,還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顧儀看著廳中的人忽然行了個大禮,是年祭時才會用到的,故現在,蘇複姿態極低地跪在地上,額頭幾乎貼在了地麵上。

她忽然覺得有些無趣,無用的威脅,拿軟肋去刺痛一個臣子的內心,她用得倒是越來越順手了。

“蘇知州,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本宮想要的是什麼。”

語帶冷冽,和她這幾日假裝出的驕矜完全不同,蘇複也一點都不吃驚,像是早就預料到了。

他依舊跪在地上,官袍也紛亂地披在地麵上,雜亂的褶皺形成無意義的痕跡。蘇複沉默了很久,才聽得他的聲音。

“明晚微臣設宴城郊別苑,還請長公主殿下賞光。屆時,您會得到您感興趣的東西。”

顧儀看見他沾著墨跡的手,不住地在顫抖。

像大雪後接近被壓垮的鬆枝,搖搖欲墜。

“希望如此,蘇知州還是多陪著些夫人吧。本宮與蘇夫人一見如故,指不定哪日還會來拜訪呢。”

她甩下一句話,慢悠悠地出了蘇府。

若不是敵對方,她會很欣賞蘇複這樣的人才,懂禮知進退,也有足夠的聰明。

可惜,世事不盡如人意,她沒有資格憐憫和仁慈,隻能用盡一切可用之法。是卑劣也好,狠毒也罷,她都隻能試上一試。

……

今日岑觀言換了副打扮,依舊在街道上觀察,還順手幫著幾位老者寫了書信。

信都是寫給兒孫的,大多是要寄到再往北些的禺山,那兒是容州軍駐紮的地方,想必是家中有人從軍,遙遙無法相見,隻能寄幾封家書聊以慰藉。

其中一位老者還與他多聊了幾句,他也基本能聽懂容州鄉音,竟也算聊得暢快,一來一回,說了近兩個時辰。

岑觀言回憶起上午出現的老者。

“小郎君,你給我也寫封信吧。人老了呀,字都寫不清楚了,我寫了幾次都是一團墨,還勞煩小郎君幫幫忙。”

老者是辰時出現的,穿一身粗布麻衣,視物瞧著也不大清晰,聽聲音摸索到岑觀言麵前。

岑觀言接過他遞來的信紙,問著信裏要寫的內容。

老者看起來也是曾讀過些書的,遣詞造句都很有章法。最開始還在講信的內容,後麵就扯到了容州的農莊主和目前的地製。

“現在我家裏也有幾口薄田,都是租的王莊主的。稅是真的貴啊,年年種下來除了租金都不剩什麼。這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要是這地能是自家的該多好啊,就不用交稅了。唉,是我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