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1 / 2)

“那我能幫到你們嗎”幼年的顧儀仰頭問身邊的女子,表情不似一般都孩童,沉鬱凝重。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這麼多。”女子不理睬她,收了剛才的話頭,轉向越來越晚的天色,看著漂浮不定的雲彩。

顧儀邁著小步走到她身旁,聽到女子的低語:“要是你以後能站到高一點的地方就好了。”

螢火之光,隻可點亮小處,皎月之光,方能將光輝遍灑曠野。

女子察覺到她的靠近,摸了摸她的頭頂“這與你無關,是我太強求了。”

那時的顧儀不明白,隻能不斷去學習,比以往更加勤奮,把當日的話記在心底。

現在的顧儀,在夢裏回答了女子的前一個問題。

“要是你以後能站到高一點的地方就好了。”

“我會的。”

不僅要做夜間的皎月,還好做白晝裏的紅日,日月為昭,不負其名。

大夢一場,夢醒之後,恍然如昨。

睡醒後身子愈發沉重,沒辦法直起身來。顧儀依舊躺著,想起當初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她是個很奇怪的人,清醒中帶著些蔑視,看世事看得透徹。

後來顧儀再派人去找過那位女子,卻再都沒有過消息。

蕉葉覆鹿,再尋時鹿已不知所蹤。

顧儀隻能記著她做過的承諾。

遠大來說,去站到更高的地方,去改變低處的一切,去挽救千千萬萬個如京城南城一樣的地方,去教化萬千百姓。

目前來說,把容州的事解決,交給容州百姓一個答案,還有——改田製。

顧儀還在思索著改田製的入手之處,有人叩響了外頭的門。

“進吧。”顧儀回答。

進來的人是岑觀言,滿臉倦容,依舊在強撐著來拜訪。

“還請殿下保重身體,為長遠計。”

岑觀言看著臥床的顧儀,她臉色蒼白,像隨時會熄滅的火焰,脆弱得令人害怕她的隕落。

他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上頭的話,說完有些後悔,他沒有立場勸長公主為長遠計,突然的勸慰顯得沒有分寸感。

他低下了頭,不敢看人。

“多謝岑卿了,本宮不便起身,還請見諒。”顧儀笑盈盈地開口。

“本宮有樁事想交給你,不知岑卿意下如何”

“殿下說便是,臣定全力以赴。”他回答得堅定,眼神也堅定。

“回京後也該論功了,本身外調便該提一階,禺山太守,你可願接”

顧儀收斂了笑意,神色凝重。她試圖望進對麵人的心裏,看清他所想。

隨後聽見清朗的男聲,沉著接令。

“承殿下所托,萬死不辭。”

岑觀言拱手行禮,應承了下來。

他有私心,在旁觀者蘇複的點醒下蔓延得更廣,隻是不必開口,不必在意。

他從寒窗苦讀裏走來,與那人隔得太遠,所有的心思太重,不過給那人徒增困擾。

雲端問仙,本不必強求,但行所行之事,不問遠近。

禺山是大寧與羌人離得最近的州郡,是大寧的邊防。若禺山破,羌人的騎兵將衝入大寧,肆意劫掠。

他必須守住,不論公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