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吳國的使團離京時,顧儀在城門口送別。
清晨的風寒得刺骨,馬車浩浩蕩蕩卷起征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除正副使外,隨行還有鴻臚寺幾位官員和近二十名內侍,他們臉上泛著愁苦之色,不太情願地跟在後頭。侍衛們則披堅執銳,護在兩側,英武挺拔。
顧儀點了點頭,示意為首的侍衛長出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一去朔漠,來回的時間長,吳國局勢緊張,她也該來送送。
風吹起馬車角上的旌旗,中間的馬車簾被掀開,陸有衷回望著京城,眸光從長公主身上掠過,最後落在岑觀言身上。
他玉身長立,像一株筆直的竹,枝葉繁茂,紮根在土地上。
他笑得安心。
下午的朝會,幼帝近來感了風寒,再次缺席。顧儀獨自坐在龍椅邊,淡然宣告著近日的安排。
“近來風調雨順,本宮將去南方幾個州巡視,看各地新田法與兵製推行得如何,朝中大事由陳首輔呈報陛下後決斷。”
殿中群臣騷動,不少目光投向了前列的陳首輔,眼帶豔羨尊崇。眼下京城最大的軍方勢力已在長公主掌控中,她既指定了陳首輔決斷朝中大事,幾乎是把大權暫時全交到了陳首輔手中。
獨領風騷,風頭盛大。
有幾人蹙起了眉。
長公主的決定像是突發奇想,想去見見南方風光。若放在殿下初入朝時,朝臣都會如此思考。
可現今此舉措不由得令人深思其用意,絕對不僅僅是遊玩的托詞,他們思來想去,終究不得其解。
在眾臣散去後,陳首輔留在了太和殿。
他試探著開口,今日長公主的決定幾乎是從天上拋給他獨攬的大權,他心中有些忐忑。
“殿下怎忽地想著去南方?那地方瘴氣密布,夷人不化,實在不是好去處。”
顧儀沒回答,笑得清淺,話裏提到陳謹。
“陳卿,令孫便隨本宮走一趟了,新田法和兵製他都有參與,也去看看底下是何模樣,省得將來兩眼一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
陳首輔一驚,麵上卻不顯。
陳謹跟在殿下身邊,是威脅,也是提攜。至少有了一層束縛,他不敢在京城有太大動作。但能去南方走一趟,回來也是有功勳在身上的,對陳謹將來論資曆排官時大有裨益。
或許還有試探的成分在裏頭,看他在京城決斷朝政時能否公平公正,不偏頗陳黨,不打壓暫時沉寂的紀黨。
“那老臣定不負殿下信任,讓殿下無後顧之憂。至於家中不肖子孫,便勞煩殿下多擔待了。”
“陳首輔,京城可就交到你手上了,本宮先走一步,回京時再會。”
顧儀應了一聲,熟稔地露出一個笑,與陳首輔作別。他此次行禮彎得極低,是臣服的姿態,直到她走出太和殿後,餘光才瞥見陳首輔直起身來。
她揉了揉酸脹的右手,坐上車輦回長樂殿。
近來為安頓好京城事務,也忙著查閱近幾年黎州的邸報和黎州知州的全部奏章等相關公文,又消耗了不少,右手酸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