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寒炎刀傳遞過來的略帶期待的情緒, 蘇洛沒有猶豫, 解開刀扣連同刀鞘一起雙手交給了墨老。那副鄭重的模樣讓站在她後麵的焰白麵色不愉,目光停留在寒炎的刀鞘上,微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司夜眼角的餘光正好瞥到這一幕,若有所思地移開了視線。
墨老將手杖遞給身後的黑衣人, 接過寒炎拔出刀鞘, 清亮的刀鋒頓時展現在眾人眼前, 比起與蘇洛相遇之前在武器店角落裏蒙塵的樣子,如今的寒炎刀可謂是脫胎換骨,暗紅的刀刃上水華流轉,靈動無比,哪怕是一點也不懂鍛造的人看了也會稱讚一聲好刀。
寒炎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陰差陽錯以現在的麵貌再次回到鍛造者的手中,它也很期待對方的反應, 被拔出刀鞘的瞬間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細密的嗡鳴。
墨老的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手指輕輕撫過寒炎的刀身, 而後以食指關節輕叩刀刃, 寒炎刀頓時發出了清脆的鳴響, 宛如戰場時的金戈交擊之聲。
然而聽過這聲響後,墨老眼中的笑意卻凝固了不少, 眉峰微微緊蹙,隨即發出了一聲失望的長歎,反手在刀身上劃出一列銘文定式, 將寒炎刀上彙聚的「墨」字消除,而後拋還給了蘇洛。
不明白老者的態度為什麼忽然急轉直下,蘇洛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寒炎,感覺到先前還無比活躍的長刀此刻已經徹底死寂,靜靜地橫在她手中,宛如一柄毫無靈性的凡鐵之器。
“你對寒炎做了什麼?!”蘇洛的語氣頓時沒了先前的恭敬與友善,她一直將寒炎視為自己的同伴,眼下老者的行為無異於當眾傷害了寒炎,這是屬於她的武器,哪怕對方是寒炎的鍛造者也不應該一言不合就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消除印記罷了,連未曾開智的鐵器都能刺穿獅蟒之鱗,此物得靈火鍛造卻不敵凡鐵,沒有資格予我墨閣之名。”墨老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似乎連多看寒炎一眼都很嫌棄,好像之前那個滿眼狂熱向蘇洛要刀的人不是他一樣。
“再者它並非真正的寒炎,而是五十年前老朽初入靈火鍛造之境時試手的眾多失敗試鍛品之一,否則也不會流出玖斕,落在普通的冒險者手裏,隻是因你的靈火而覺出靈識,是以讓老朽眼拙,認錯了出處。”
說到這裏,墨老的聲音頓了頓,看向了有些氣鼓鼓的白發少女,眼中精光一閃,“說來小姑娘你的靈火倒是有幾分意思,這失敗的試鍛品並非適合你的武器,可隨老朽來玖斕,由老朽為你量身鍛造最適合的靈火之刃。”
語畢,在場所有知道墨斂身份的人都暗自吃了一驚,要知道墨閣的傳奇鍛造師已經很久不出山了,連玖斕的朱焰天子親自開口也不曾勸動他,此時卻主動提出為一個初識不久的陌生人鍛造武器,可見是十分看好蘇洛的靈火了。
哪知蘇洛聞言卻皺了皺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所認定的寒炎隻有手中這一把陪我走過了無數驚險旅程的長刀,它是與我並肩作戰的夥伴,至於修繕與附魔拓展方麵的事我會拜托司夜學士,不勞您老費心了。”
聞言所有人都呆了呆,特別是墨老身後的黑衣人與那個名叫唐硯的紅衫青年,一臉見鬼般駭然的神情。唐硯這才回想起來墨老似乎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眼前這小姑娘怕是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拒絕的是足以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天賜良機,不由惋惜地搖了搖頭。
唯有焰白莫名的眼眶一熱,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妒忌,所幸背過身去,怕自己忍不住情緒爆發讓蘇洛看出端倪。焰白知道就算蘇洛了解墨老的身份後也不會改口的,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傻不拉幾的非要把佩刀當同伴,跟她的刀說話,向她的刀傳遞自己的心情,與她的刀分享旅程中的每一分快樂與驚險。
也隻有這樣的傻子才會為了一把失敗的試鍛品拒絕傳奇刀匠的邀約,才能……得以擁有真正的靈火之刃。
原本死寂的寒炎刀在蘇洛手中極輕極輕的顫動了一下,像一隻沮喪的小心翼翼的想要蹭蹭她的小動物,蘇洛微微一笑,握住寒炎的刀柄,像往常那樣將它連著刀鞘一起穿過刀扣,放回了平時懸在背後的位置。
墨老的臉色卻是徹底陰沉了下來,大概是從未想過會有人當場拒絕他,握著手杖的手用力攥緊,眼看就要發怒。唐硯見狀不妙,趕緊將墨老攔下,溫言相勸了一番,這才把人穩住,而司夜也借機向白影小隊的眾人說明了墨斂的身份來頭。
伊雷聽得暗自咂舌,以人力就能鍛造出媲美十二煌星的武器該是什麼境界?難怪剛才阿洛拒絕的時候對方的人一個個都見了鬼一樣驚訝,不過阿洛果然是阿洛,即使對方抬出這樣天大的利益也無法誘惑她對傷害同伴的人妥協,這一點就很合炎狼的脾氣。
薇妮卡倒是少見的沒有發表看法,站在戴維身後一言不發,雪兔少年有點擔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跟自己的契約武器耳語,“薇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