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魔龍被成功封印的消息不多時便傳遍了京江城, 在地宮中惶惶不安等待著的百姓們終於能回到家中, 雖然其中部分人的家也被戰火摧毀了。
白虎衛跟禦戰司忙著清理戰場,司夜感覺到「魂鎖」上傳來的異樣,來不及等到伊雷與拉緹絲過來彙合,先一步躍上了銀的後背,催促它去尋蘇洛了。
等學士在塔樓裏找到蘇洛的時候, 白發少女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還保持著最後射擊時的姿勢, 焰白變回了光團的模樣,正焦急地四處亂竄,見到司夜如同見到了救星一樣衝了過來。
“學士——你快看看阿洛怎麼了,我無論如何都叫不醒她!”
司夜一手擋住慌不擇路往他臉上撞的光團,神色微變, 立刻蹲下來將蘇洛扶起,仔細查看她的情況。
銀看上去也很擔心, 但個頭太大進不去閣樓裏,隻能蹲在外麵焦急地發出嗚嗚聲。
白發少女的體溫低的驚人, 握著她的手像握著一塊冰, 她雙目緊閉, 身體表現出一種不太自然的放鬆感,司夜知道這是她進入武者之心的標誌, 這個狀態對身體的負荷太大,以往每一次使用之後蘇洛都會短暫昏睡一段時間。
可過往沒有哪一次她是直接在武者之心中暈過去的,況且她的身體機能還在迅速衰退, 放任不管的話很快就會死亡。
意識到這一點的司夜頓時陷入了深淵般的恐慌中,握著少女逐漸冰涼的手,腦海中似有無數畫麵閃過,血脈中令他瘋狂的東西似乎又在蠢蠢欲動,他冰藍色的眼睛隱隱泛起血色,呈現出與月色相似的妖冶的紫來。
司夜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他的神智清醒了一些,他閉目沉思了一會兒,隨即從蘇洛的煉金行囊裏拿出了那顆白色的煉金凝息,放在她手中捏碎了。
破碎的凝息很快融入了少女體內,她的身體終於不再放鬆得僵硬,體溫也逐漸回暖了過來,像是卡殼的機器被撥弄了一下後重新開始正常運轉,天地間的元素精靈們爭先恐後地湧來,開始迅速修複她受傷的軀體。
焰白蹭了蹭主人的臉頰,見她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才稍稍放心,飄向了司夜,“阿洛她到底怎麼了?”
“那一擊的後遺症,她的身體完全過載了,無法再承受元素精靈的饋贈。”司夜像是被觸及了唯一的逆鱗,語氣間帶著隱怒,看向光團的眼神也變得分外冰冷,“即使阿洛是純白靈魂之焰,但她還未真正通過六大試煉,此時也隻是普通人的身體而已,頂多因為元素精靈的緣故而擁有優秀的自愈力。”
“融合了四係元素的境界魔動炮,放在北紀年是足以令一座城市的斜月平衡消失的毀滅性魔法,你卻讓她以人類之軀承受反噬。”司夜的聲音頓了頓,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她會死的,焰白。”
聞言柔白的光團愣了愣,隨即垂下目光,沒有底氣與司夜對視。
學士說得沒錯,是他過於沉浸在洛德露西婭·梅爾蘭斯手中重返戰場的回憶裏,無限製地放大了獲取自然元素的銘文,他沒有考慮到阿洛現在的身體或許無法承受過去使用過的融合魔法。
那時候他尚且是一柄沒有自我意識的戰刀,害得主人過載承受反噬而受傷也就算了,但現在他已經擁有了靈魂之焰的自我,還下定決心要保護最重要的人,卻依然害得她差點丟了命。
這不是女神之刃該有的表現。
他既是蘇洛手中無往不勝的利刃,也該是守護她安慰的最後一道保障,他理應在主人失控之時成為抑製元素之力爆發的閥門才是,可他在戰場上卻比蘇洛更加狂放,毫無節製地引導她釋放自己的靈魂之焰。
焰白自責的神情已經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司夜沒有再多說什麼,手臂橫過蘇洛的膝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往閣樓外走去。
“這是最後一次,焰白。”黑發的學士回過頭,微皺著眉看了光團一眼,“我絕不會放過威脅到她生命的存在,哪怕是你也一樣。”
“知道了。”焰白無精打采地跟了上去,飄在學士身後,看見蘇洛在他懷裏毫無血色的小臉,暗自對自己發誓,他也絕不會讓這樣的情況再一次發生的。
他一定會守護蘇洛平安地通過六大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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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魔龍被封印之後,京江城的複建工作也被馬不停蹄地提上了議程。
戰場被清理幹淨,死去的人們被葬入了城郊的陵園,玖斕各州郡的援助物資源源不斷地送入城中,大街上時不時能看到從官府領回木料修複家園的人們。
朱焰天子在戰後發表了公開講話,言明此次魔龍來襲的前因後果,許諾接下來將全力修複京江城在戰亂中受損的地方,並保證會妥善處理後續的事宜,絕不會讓京江再經曆第二次魔龍天災。
朱焰鳥重新變回了石像,停在了在戰火中變得傷痕累累的朱焰台上,依舊是那振翅欲飛的模樣,似乎暗示著京江城也會如這座雕像一樣涅火重生。
兩頭真龍首領的傷勢最為嚴重,所幸在真龍族彪悍的自愈能力與森青賢者的幫助下並無大礙,龍星燁被暫時送回了煌龍一族的領地修養,而伊斯特拉則被安置在鴻雁樓中,由精通治療魔法的侍者每日細心看護。
蘇洛在那日陷入昏睡之後,森青賢者還專程到鴻雁樓來探望過她,得出的結論也與司夜的判斷一致,造成她昏睡的原因是武者之心的負荷太大,現階段並沒有能夠妥善解決的辦法,伊斯特拉還建議她喝龍血試試,但是真龍族的血對元素精靈的傾向性太強,反倒不太適應純白靈魂之焰。
尋常情況下她的自愈能力與真龍族有得一拚,在重傷的伊斯特拉還纏綿病榻的時候,白發少女已經又能活蹦亂跳地到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