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雪眼中神色不明,最終在沈軍山期盼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柳宗鎮自打沈軍山進門那一刻便覺得他今晚有些異常,一身正裝,眼下又強忍著熱淚盈眶。
“這個木吊墜我年幼時戴過。”沈軍山聲音裏透露出一股濕意,指腹摩擦著吊墜上麵熟悉的三色,“這吊墜的三色遇開水會變色。”
沈軍山幼時戴過的木吊墜出現在千雪身上且被千雪從小佩戴,尤其是最近沈軍山家庭出現變故,電光火石之間柳宗鎮揣測出某個可能。
沈軍山將茶杯裏的茶水倒掉,木吊墜扔進茶杯裏,站起身拎起一旁的熱水瓶倒了下去。
雪白瓷杯,木質吊墜浸泡在開水中,上麵明暗三色漸漸變色。
“這是沈家的傳家寶,十幾年前被我母親送給了我的孩子,後來隨著我孩子的消失也不見了。”
林千雪臉上表情瞬息萬變,腦海之中萬馬奔騰,對方一身正裝顯然有備而來,明明她已經將吳嫂打發過去了,沈軍山是如何猜測且肯定的?
事情眼看藏不住了,林千雪卻並未如沈軍山所願,能拖一天是一天,隻要我不積極你就別想當我爹。
“沈叔,這小木舟是我爹給我玩的,至於它的來曆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明天你去問問我爹?”
事情如此明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林千雪是他女兒,林千雪如此聰慧不可能想不到這點。
沈軍山敏銳察覺到千雪的抵觸,眼神黯然,“我明早去一趟薑叔那兒。”
沈軍山告訴自己不要太著急,千雪才剛剛知曉此事,給她點時間慢慢接受,他等的起。
沈軍山目光停留在林千雪身上,第一次打量他的女兒,仿佛要將過去的時光都彌補回來。
這一晚林千雪毫無例外失眠了,沈軍山這麼快就知曉了真相,這完全在她預料之外。
柳宗鎮將她擁入懷中,“無論是不是,你都是我的妻子,不影響我們現在的生活,嶽父嶽母依舊是我的嶽父嶽母。”
嫁人之前娘家見證了她的成長是她全部,嫁人之後組建新家庭重心便在新家。
大夏天,林千雪也不嫌熱窩在柳宗鎮懷中,聲音裏透露出一股憂愁。
“我就是怕我爹娘一時半會難以接受。”她前兩天才安慰了她娘,沈軍山就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如果沈叔真的是你生父,嶽父嶽母難過隻會是暫時的。你多了一個生父,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像以往那樣孝順嶽父嶽母,你也隻是多了一個疼愛你的長輩而已。”柳宗鎮拍了拍林千雪的後背,“睡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好好睡一覺,什麼事情明早再說。”
很快林千雪睡著了,但柳宗鎮卻遲遲未睡,手掌輕柔的放在她的腹部,低沉道:“你可千萬要乖乖的,別折騰媽媽。”
嶽父多他也壓力大。
第二日,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沈軍山難得和上級告假。
林千雪早上喝著稀飯,與對麵沈軍山相顧無言,之前沈叔沈叔的喊著如今倒不知道說些什麼。
沈軍山倒細致的觀察女兒的飲食喜好,默默記在了心底。
“今天國營飯店難得賣醬香餅,上次見你愛吃,我給你稱了點來換個口味。”
醬香餅表麵灑了一層芝麻刷了層醬,咬上一口酥酥脆脆又鹹鹹,千層餅一樣有很多層中間非常有嚼勁,切成方方塊塊方便入口。手藝好的老師傅做醬香餅,醬香餅也香且毫無油茬味。
沒吃過這餅的人頭次吃會吃不慣,吃過幾次的人會覺得越吃越香,比軟嫩的雞蛋餅還好吃。
林千雪又升起了挖牆腳的心思。
改革開放初期雇傭工人不得超過六個,否則就會被打入資本堆裏,林千雪覺得可以給國營飯店老師傅留一個位置。
沈軍山突然道:“吳嫂也會做醬香餅,改日讓她做給你吃。不止醬香餅,還有土豆餅、洋芋絲擦擦、雞蛋灌餅,到時你喜歡吃什麼可以直接和吳嫂說。”
林千雪,“......”
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他高速掉頭般的關懷。
柳母,“......”
千雪這個長輩是不是有點太關心她了?
林千雪有點禮貌但是不多,點了點頭。
腮幫子鼓鼓的咀嚼著醬香餅,思緒卻已飄飛,哪怕她是沈家的孩子,但從小長在外麵,回去沈家後肯定也不會像沈家人一樣習慣性吩咐吳嫂。時間距離都是一道坎,沒有相處的情分在,林千雪在沈家就是一個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