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和縣第一人民醫院308病房中。
印歸湖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病號服,臉上的髒汙也被擦洗幹淨,他雙目緊閉,陷在柔軟的床鋪裏,蒼白的臉色和純白的枕頭幾乎融為一體。
失去了脖套的遮掩,印歸湖脖子上的傷疤特別明顯。
有那麼一瞬間,司陣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印歸湖,躺在他麵前的,不過是一具屍體。
“叩叩”兩聲門響,把司陣從這種莫名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
一名護士小姐姐推門而入,她手上拿著吊針,走到印歸湖床邊,一邊把輸液袋掛到點滴架上,一邊對司陣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我是他的同事。”司陣道。
“那他的家屬有來嗎?”護士看著穿著特案部製服的司陣,道,“病人嚴重營養不良,需要人照顧起居飲食。”
“沒有,”司陣頓了一下,道,“我來照顧他。”
聽到司陣這話,護士小姐姐露出了一個姨母笑,然後拚命壓下自己嘴角,她故作正經道:“那等一下我跟你說說注意事項。”
護士跟司陣說完後,轉頭重新麵向印歸湖,她把印歸湖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拿起來,看著上麵的針孔“咦”了一聲。
“病人之前打過針嗎?”護士問道。
“營養劑。”司陣道。
雖然感到疑惑,但是護士小姐姐的職業素養還是很高的,她在印歸湖的手背上塗上碘酒,打開吊針的包裝,準備紮進去。
但是,針頭還沒進去,護士的手腕,就被印歸湖抓住了。
他的手勁很大,氣息卻依舊很弱,印歸湖艱難地睜開眼,道:“我不輸液,我要吃東西。”
“你現在身體太虛弱的,要輸液補充能量。”護士道。
印歸湖放開護士的手,上麵留下了一圈紅痕,他卻沒管護士,而是轉向司陣,問道:“司隊長,你說吧。”
司陣沉吟了一下,道:“我帶他去吃東西。”
護士張了張嘴,想阻止,又想到他們是探案人員,可能在這方麵比較特殊,於是對司陣道:“隻能先吃點流質食物。他現在這狀態也走不動路,你可以到樓下打包個粥,醫院裏也有粥,但是要到五點才供應。”
“我要吃燒烤。”印歸湖對司陣道,無視了護士小姐姐的話。
“……”護士小姐姐無奈地看向司陣。
“好。”司陣應道。
沒想到,護士把司陣當成是印歸湖的“監護人”,但是,這“監護人”卻完全沒起到監護的職責,反而是全部聽“被監護人”的話……
“現在就去,打包的不好吃,你帶我去店裏吃。”印歸湖任性道。
“行。”司陣道,他走到印歸湖床邊,拂開被子,把印歸湖抱了起來……
護士小姐姐震驚地看著這公主抱,她被當成了空氣,卻沒有任何不愉快,甚至嘴角都要壓不下去了。
司陣抱著印歸湖走出了病房。
印歸湖窩在司陣懷裏,聽著司隊長強勁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無比踏實,自己終於又活了過來。
他的意識還是有些朦朧,卻因為聽力太好,依舊能聽到那個護士小姐姐的聲音----她在跟別人說“病嬌受”“攻好帥”“攻寵受”之類什麼的。
印歸湖從來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是現在,他忽然害怕司陣會在意。
印歸湖把腦袋往司陣懷裏又埋深了一些,自欺欺人地把那些議論的聲音屏蔽在外麵。
也許是懷抱的溫度剛好,姿勢太舒適,印歸湖又睡了過去,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直到他們來到吳伯的燒烤店……
他被司陣安置在椅子上,他靠在司陣肩膀上,閉著眼,還是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
下午時間,吳伯的燒烤店還沒開始營業,印歸湖聽到司陣跟吳伯說了些什麼,然後過了一會兒,燒烤的香味就飄了過來。
印歸湖半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羊肉串,有氣無力道:“司隊長,不介意喂我一下吧?”
司陣沒有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給了回答。他細心地用筷子把肉撥到碗裏,然後夾到印歸湖嘴邊。
印歸湖把肉叼到嘴裏,嚼了幾口就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項勉呢?他不來嗎?”印歸湖問道。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收尾,晚點再來。”司陣語氣冷硬,似乎對有些不悅,印歸湖第一個關心的人竟然是項勉。
“哦。”印歸湖道,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司陣繼續喂印歸湖吃肉,印歸湖張嘴、咀嚼、下咽,兩人沒再言語。
桌上的食物很快就被吃完了,盤子都空了,司陣又貼心地喂了印歸湖喝水。
“屠夫和快遞員都抓住了嗎?”吃飽喝足的印歸湖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都抓到了,”司陣道,“但是還不知道兩人如何聯絡,他們綁架女生的過程,也有很多細節未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