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地的小麥畝產量大約有多少,劉管家,你知道嗎?”餘華看著車窗外的金色海洋,輕聲詢問道。
對於農業領域的事情,餘華了解的並不是很清楚,身為川省人的最熟悉稻穀,而非小麥,他有些好奇民國時期的小麥畝產量。
“水澆地估摸著能有一百七八十斤,半沙地能有個一百二十斤就不錯了,至於旱地,能有一百斤頂天,大多數時候八十斤左右,外麵這些地應該是水澆地,看樣子一百八十斤是沒問題的。”劉微聽到餘華的問題,思索一番,腦海裏翻找出相關記憶,緩緩說道。
“隻有八十斤到一百八十斤的產量區間?!”對於這個產量數據,餘華顯得有些意外,倒不是質疑數據,而是驚訝於小麥畝產如此之少的情況。
少。
實在是太少了。
上好水澆地,畝產最高隻有90公斤,旱地畝產量則低到區區40公斤,忙活大半年下來的收獲,還不夠填飽肚皮,就算北方地區的小麥可以一年兩種,年產量也隻有180公斤-80公斤區間。
少得可憐。
難怪,這些年稍不注意就會鬧饑荒。
盡管知道民國時期的糧食產量很低,但得到確切產量數據後的餘華,真的完全沒想到小麥產量會低到這種程度。
根據曾經看過的一片知乎討論文章,後世超級小麥畝產量高達600公斤,餘華最熟悉的超級雜交水稻畝產量已經超過1000公斤級別。
超級雜交稻暫且不談,光是超級小麥和當前小麥產量對比,差距達到6.6倍——15倍。
當然,這裏計量單位需要注意一下,民國的斤和後世的斤同為500克,不過,前者一斤為16兩,每兩31.25克,後者一斤為10兩,每兩50克。
斤的單位相同,兩的單位不同。
“這是很正常的,你一直在課堂上,沒有到田間地頭來,若是年年能遇上這樣的好年景,很多農民百姓也不至於背井離鄉,我們的人民苦啊,別看地裏產了一百八十斤糧食,自耕農要公糧和地方上的各種苛捐雜稅,半自耕農要交租地部分的一半,貧農每年耕種隻得收獲一半,甚至三成,180斤小麥,到手能有50斤就算燒高香,而且,還要扣除麥種。”
看著餘華深受觸動的模樣,劉微輕聲歎了一口氣,繼續講解道:“還有雇農,這類農民最為淒慘,既沒有耕地,也沒有房屋,隻能到地主家幹活,產出的糧食是主家的,地的擁有權也是主家的,東西都是主家的,管吃管住有些微不足道的工錢,而貧農和雇農的數量占據全國人口總數七成以上。”
農民。
這是中華社會階層的主體,超過數億的農民一直在溫飽線上掙紮著,對他們而言,什麼運動和革命都比不過田間地頭的莊稼。
人必須先滿足生存需求,才能滿足精神需求。
糧食比天還大,比山還重。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林婉的聲音傳了出來,一首詩道盡農民的辛酸苦辣。
忙活一年下來,吃不飽,穿不暖,如果遇到天災就會遭受毀滅性打擊,易子相食的景象就會不斷上演。
別克汽車內有些沉默。
遠方正在收割小麥的農民或者麥客,見到平穩行駛的別克汽車,眼中透出一絲羨慕和敬畏,接著埋頭幹活。
“糧食……”餘華凝望窗外豐收景象,默默思索關於糧食的問題,他是一個居安思危的人,有著極其強烈的憂患意識,什麼半自耕農和貧農這些問題不該他操心,他在意的是糧食產量。
糧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近有抗日戰爭,數年之後餓死三百萬人的河省大饑荒,遠有因為糧食而引起的一係列嚴重問題。
餓死,是最淒慘和最可憐的死法,而中華餓死之人,不計其數。
“餘華,怎麼了?”看著陷入思索的餘華,林婉詢問道。
“沒什麼,我在想能否通過基因育種的方式培育高產麥種,我曾在一本外籍學術期刊上看過一篇關於作物雜交育種的文章,裏麵提出通過孟德爾先生創造的雜交試驗法培育高產玉米,試驗田畝產量數據達到217.2公斤,提升非常多,這篇文章的作者準備攻關300公斤級高產玉米。”餘華看了一眼林婉,整理一下思緒後,腦海記起不久前閱讀的學術期刊文章,借機拖出基因育種的方法。
基因育種,可以簡單理解為雜交育種。
育種作為一項科學性的工作,理論基礎來源於遺傳學,遺傳學作為一門二十世紀新興學科,還處於萌芽階段,人們並未真正儀式到遺傳學的真實價值和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