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被吃幹抹淨的下場遠沒有汐然想象中的慘淡,不過是第一次痛楚的陰影太過於久遠,讓汐然一直在心中定義著這檔子事乃是一方快樂與另一方的痛楚並存的。
於是翌日本著一顆此事有蹊蹺的心,汐然在書房中尋著了本相關資料的書籍,細細看了之後,終算是恍然安定一點。
往後翻了兩頁,目光所觸是為房中之術四個桃色大字,附帶頗為香豔卻模糊勾勒的圖畫,這倒是開啟了個新世界。
隨意掃兩眼的往書桌方向走去,這才發覺門口站了一個人,玄色華服沉穩而內斂,眸色若墨,那分明年輕俊秀的端的幾分似大執事的嚴謹派頭,是桑止。
汐然望見他,先是笑了笑在桌邊坐下,半點沒意識到尷尬,隨意翻了翻手中的書道,“你此番前來,是族內有事?“這等事,一般都是雪陌自己來回跑,這回來得是桑止,就意味著雪陌那廝仍是氣著的。
多少年的相處起來,雪陌最長進的就是脾氣了。
桑止恭謹的垂下頭,連目光都不曾移動一分一毫道,“珀伽族的一位族人來訪,言明要見主上。”
珀伽族,惡魔族氏中最為強大的一脈分支。汐然緩緩道,“指名要見我?不是族間的事麼?我同珀伽族又並無交情。”
“那女子是第二次來,頭一回隻說要見主上,這番來時還帶著神惟殿下的引薦信。”言罷,畢恭畢敬將信件遞上來。
蒂斯帝國與惡魔一族時戰時合,前一段正打得頭破血流,這一回卻惡魔族人又能帶著他親筆的引薦信來,想必這女子頗有幾分來頭。
既然是神惟的舉薦信,那便無論如何都要走一趟了,“我知道了。”
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再囑咐桑止去忘言那多備些恢複的丹藥,大老遠飛速的趕來想必消耗了他不少法力。
瞧是去見貴客,汐然特地換了一身正裝,不說裙擺曳地,袖擺寬大行走起來麻煩,這麼熱的天,穿那般厚也難受。兜兜轉轉,又將正裝換下,隻著簡單的月白素紗衣,銀白襟帶紋理雅致精細,歸屬清雅淡泊一類,也算符合自己歸隱山田的形象。
換了衣服出來,正遇見從悠辰那回來的玖言,按時間比昨個要晚了一刻,不曉是為何。因著擔心是悠辰出了什麼問題,汐然便率先問道,“悠辰狀況好些了嗎?“
因為咒印的關係汐然在悠辰的恢複期內不能接近他,因為彼此契約靈魂共鳴反而會使其心急掙脫束縛而受傷,他現在的靈魂還太脆弱,無法獲得自由。
”是,整日都有安撫靈石供應著,恢複速度自當會快很多。“玖言唇邊一如既往溫順笑意偏淡,往門內走了幾步,午後的陽光滲透鏤空的花窗,印下明亮的光斑,停在他的腳邊。
汐然看到玖言手中捧著一枚丹藥,散發著頗為苦澀的藥味,連帶那灰黑色的圓潤模樣也變得不討喜起來。汐然奇道,“這是什麼?”
“是忘言大人命我送來,給主上吃的。”玖言聲音淡淡的。
靈丹妙藥對於汐然現在的境界可用之處已經少之又少,忘言這是為何?莫名其妙的把丹藥接過,“忘言可說了這丹藥是做什麼用的?”
玖言起初沒有做聲,在汐然將丹藥仔細嗅了嗅,臉色微變之後才終於開口道,“避子的藥,服了這個,主上三年內都不會有孩子。”
有時候人的情緒可以在短短的一句話內便幾番周折,這與心智的成熟與否幹係並不大,關鍵在那句話或者那個人是否戳中了你的情緒薄弱點。
印象中汐然從未這麼幹脆的當場對人翻臉過,隻記得怒火湧起時,她在掌心便將丹藥攆成了藥粉,任其隨著指縫流瀉,麵無表情的對他道過一句,“你若不想要孩子,便不要來碰我。”
當時玖言什麼都沒有說,甚至不予反駁。
這樣的他讓汐然有點陌生,似乎與他自己正扮演的角色稍稍背離,除卻那眼神似有的一絲碎裂,隱匿得極好。
汐然覺著這樣繼續的對峙根本沒意義,轉身便走了。等情緒安定之時,她已經人在汐族領地內。
汐族領地的建築風格仍是一樣的,保留著一模一樣的夕月城與汐然的梧殿。她隨著接應的人一直走到梧殿中時,看著滿院移植而來的櫻花樹,忽而便想,好端端的為何要同他生氣呢?果真,她始終無法自如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桑止道去請那女子,汐然就站在院中櫻花樹的樹蔭下權且發呆。
半晌,院門處傳來女子急切的發問,“在哪呢?我怎麼沒有看到?”那聲音聽著十分悅耳,幹幹淨淨卻不會太過與柔和似水,倒像是偏中性一般,嗓音微低。好似有一副風風火火的急性子,亦頗有幾分孩子氣的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