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蘇醒(四)(1 / 2)

“你怎麼找到我的?”

“有人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而我剛好跟那個人比較熟。”老酒鬼回答得漫不經心,“酒你也喝完了,我走了。這次你又喝了我一壇酒,我欠老巴蘭杜克的也已經還清了。”

黑暗中父親的名字鮮明而強烈地照進埃修的聽覺,他一個激靈,坐起身:“你欠我父親什麼?”

“幾杯酒而已,那時候你還小。”老酒鬼站起身,裝腔作勢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今晚這壇酒正好算最後一杯。”他摸索著朝帳篷外走去,在跨過埃修身邊時,後者冷不丁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衫下擺。“拉拉扯扯的幹什麼?”老酒鬼不耐煩地伸出右手,想拍開埃修,但沒想到埃修順勢就扣住了他的手腕。老酒鬼很快就感受到強硬的壓迫力自手腕上傳來,像是陷入了猛獸的血盆大口。埃修的五根手指一起朝他的腕骨發力,像是上下合攏的利齒,緊緊地將他的手腕鎖在手心。

“我還有幾個問題,”埃修拽著老酒鬼的手,將對方當做一個借力點,緩緩地將自己從地麵上拉起來,“說不清楚前,別走。”他直勾勾地瞪著老酒鬼的臉,試圖用自己的視線在那片模糊的輪廓中勾勒出一個中年男人滿不在乎的五官。

帳篷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兩個男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對視,如同兩尊對峙的山嶽,山嶽之下奔湧著湍急的暗流。老酒鬼仍在試圖掙脫埃修的鉗製,而埃修也在不斷地朝老酒鬼的手腕施加更多的壓力。兩股力量絞殺在一起時彼此傳達了雙方斬釘截鐵的意誌沒有人會選擇讓步。

“嗬,”老酒鬼不以為意的笑聲在壓抑的氛圍中顯得分外刺耳,“那就看你有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了。”話音剛落,他踏前一步,凶狠地撞進埃修懷裏,與此同時他的肩膀掃出一個簡潔明快的弧,頂進埃修的心窩。但就在這時埃修的反擊也到了,如出一轍的肩膀橫掃,近乎對稱的軌跡,完全一致的落點老酒鬼的心窩,像是倏忽間便折返至麵前的山穀回聲。兩條不分先後的弧在空氣中共振出一個優美的橢圓。埃修與老酒鬼的身軀都在這一擊的力道下猛烈地搖撼著,但沒有人失去平衡,也沒有人就此罷手,埃修的手仍舊緊緊扣著老酒鬼的手腕。這隻是衝鋒的號角,亦是勢均力敵的信號,真正的廝殺才剛剛開始。

暗流衝破了山嶽的鎮壓,在帳篷有限的空間內無聲地咆哮。兩人扭打在一起,猶如兩頭互相撕咬的雄獅,拳拳到肉的碰撞聲低沉如沉悶的鼓點。貼身的距離下沒有任何容許周旋的餘地,就連伸展手臂揮出一記勾拳都是奢望,兩人都在依靠膝、肘、肩向對方發動暴雨般的打擊。也許是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雙方的動作一開始都非常克製,但隨著疼痛的累積,火氣也在不知不覺間被點燃,漸漸出手再無顧忌。兩人都開始肆無忌憚地朝對方傾瀉自己的蠻力,而不去考慮可能的後果。但仍然沒有任何一人能在進一步激烈的拳腳對話中占據優勢。兩人的動作鏡像般一致,就連風格也是一般的凶悍搏命。老酒鬼一手造就了埃修,他的貼身短打亦是埃修的貼身短打,在技巧上兩人不相伯仲,隻有依靠最純粹,最極致的暴力去打破、去碾壓這詭異的鏡像平衡!

潘德古武:海納法!

兩人不約而同地後撤一步,拉開了距離,左手仍舊絞在一起彼此牽製,右手卻已經揚至腦後,緊握成拳,無與倫比的力量在掌心彙聚。這一刻呼吸聲洶湧澎湃,宛若海潮!帳篷內的空氣被兩個老饕貪婪地瓜分,巨量的空氣流失形成了片刻的真空,帳篷頂塌陷下來,隨即夜風撞破了簾子,在兩人中間形成躁動不安的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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