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滔滔不絕。
言詞中盡是對當今世道的指責,從他的談吐中就能看出他心裏滿是不甘。
這也難怪。
老人的兩個兒子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抓走當了礦奴,至今杳無音信,十之八九是累死在了北靈礦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種世道或許真的像老人說的一樣,當個普通人還不如當個畜生。
寧琅直至聽完都沒有插嘴一句話,心軟的離環倒是聽得眼眶早就紅了起來。
瘸腿老人講完後,又說道:“公子,你還是快回自己師父那吧,萬一被晉安王朝的禦北軍看到,說不定…說不定你也會被……被抓出為奴。”
寧琅笑道:“老人家放心,我修行幾十年,也算是學到了一些本事,百十人是抓不走我的。”
“在晉安王朝的北境,禦北軍就有整整三萬人,公子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寧琅隻能順著老人的話說道:“我會小心的。”
言罷,寧琅起身,拱手道:“老人家,多謝你的酒了。”
老人嗨了一聲,滿是皺紋溝壑的手舉了起來擺了擺手,似是在和寧琅道別。
寧琅帶著離環離開小鎮。
等兩人走後,鎮子裏的小孩們又從家裏跑了出來。
離環回頭看了一眼,想到瘸腿老人剛剛說的話,他低聲說道:“這裏的人真可憐?”
“確實可憐。”
“公子那麼厲害,就沒想過救救他們?”
“怎麼救?”
離環脫口而出道:“把那些壞人都殺了。”
寧琅笑道:“你沒聽到嗎?光是禦北軍就有三萬人,要想把這世道改天翻地,除非把晉安王朝的皇室、高管、貴族、還有所有依附的勢力全部殺了才可能做到,這樣算下來,至少有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人。”
“難道我們就這麼走了?”
寧琅喝了口辣嘴黃酒說道:“趕了應該有一兩個月的路,多歇幾天吧。”
“那我們現在去哪?”
“晉安王朝的都城,樊城。咱們也去看看那位老人家口中所說的上等人都是何貨色,幾十萬人殺起來費盡,殺幾個人總歸是輕鬆的。”
離環嘴角揚起,連忙主動攥住了寧琅的衣角。
淩空往西南方向掠去。
大概七百裏後。
寧琅在空中停了下來,旁邊的離環不解道:“公子,怎麼了?”
“有很多人在往這邊過來。”
“很多人?”離環望向前方,茫然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震驚之色。
先是一個蓬頭垢麵的青年在急速朝寧琅的方向掠過去,而在他身後,至少兩百名身著鐵甲的人在追逐。
“沙沙沙。”鐵甲在風中發出淩亂的聲音。
那青年掠到寧琅身前後,看到寧琅沒有逃走,便立馬掠到了寧琅的身後,他聲音急促道:“救救我。”
大軍很快來到了寧琅麵前。
其中一個身披白甲的男人,手揚起大刀笑道:“今日運氣好啊,買一送一,還附贈一個可人的小娘子。”
話音剛落,身後的上百名禦北軍便瞬間大笑起來。
“來人。”
“在!”
“幫人都給我綁起來,對這位小娘子溫柔些,今晚送入我的營帳。”
“是!”
兩個甲人脫隊而出。
手中拿著玄鐵鎖鏈,看到寧琅一動不動,他們都以為寧琅這會兒已經嚇傻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嚇傻的人數不勝數。
兩個甲人將腰上的鎖鏈解開之後,就朝寧琅和他身後的青年扔了出去。
寧琅依舊一動不動。
那兩根長三丈有餘的玄鐵鎖鏈在空中扭成一個奇異的弧度之後,竟然朝他們自己人揮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