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我興許本就是個瘋子(1 / 3)

裴定既接受著這份監視,無論是否自願,都已是薑正輔的棋子無疑。

裴定是薑正輔的棋子……

而薑正輔對蕭牧的針對,朝野上下已是無人不知。

“裴家背後既是薑家,那麼這場刺殺的嫌疑,裴定便遠比那位‘晏郎君’要大得多了……”幾人出了暗室,印海於廊下說道。

“沒錯,可謂是動機與時機皆具備了。”嚴軍師看向廊外夜色,道:“且當下看來,晏家與裴家,應當並非同路之人了……”

若晏氏也聽命於薑家,在已有裴定這個稱手的棋子可用以驅使之下,晏泯絕無可能親自入營洲。

所以,這大抵是兩路敵人。

隨著事態進展到當下,局麵也慢慢變得明朗了。

冷風灌入廊中,衡玉雖抱著手爐,仍覺渾身冰冷。

刺客身上的刺青她已驗證過,當下來看,安排了這場刺殺的幕後主使極大可能是薑正輔——

而‘巧合’的是,她此前根據諸多條件,所推測出的“暗月樓”那些殺手易主後歸順於了何人的名單之上,排在頭一位的,便是薑正輔。

如此這兩條線索算是對上了……

所以,她與蕭牧共同的仇人,是她阿翁的學生,是他父親舒國公的至交好友嗎?

而拋開這些舊時情誼不提,薑家世代為官,根基深厚,薑正輔如今更是高居中書令之位,是一座極難撼動的大山。

但即便如此,有些事也必做不可。

不單為了舊時仇恨和已故者的血債,亦是為了活著的人——祖母,阿姐,兄嫂,小阿姝,還有嫂嫂腹中即將出世的孩子,她絕不能將他們的生死交予仇人之手,讓仇人再有傷害他們的機會。

若蕭牧此次能活下來,他們一起去做此事。

若蕭牧……那她便連同他的那份仇一起報。

衡玉半垂著的眸中眼神堅定。

她與嚴軍師和印海又分析了諸多,包括晏錦此番來營洲,究竟扮演得什麼角色——

衡玉離開後,嚴軍師轉身要折回暗室。

“還審?”印海問。

“可不能光聽那小子的,他說問不出來什麼就不問了?”嚴軍師頭也沒回地道:“萬一呢,試一試又不吃虧。”

印海讚同地點頭。

此言倒也無甚毛病。

緊要的機密這女使興許並不知曉,但一些皮毛線索,有時也是用得上的。

不過話說回來,嚴軍醫為何會認得出這女使是薑家的人?

既是派來做眼線的,從前在薑家時必然也不會太顯眼,且所謂‘這女使是為薑家姑娘所救’……如此隱秘之事,嚴軍醫又是如何得知?

換作往常,八卦嘴碎如印海,少不得要追上去問個究竟。

然而當下,卻也隻是下意識地在腦子裏好奇了一遭,並無甚深究的興致。

印海歎了口氣,離開了這座偏院。

畢竟有人還在鬼門關前徘徊啊。

……

衡玉回到房中之後,便坐在窗邊,望著滴漏出神。

縱然刺殺與晏錦無關,他必定也不可能白走這一趟——

而除了刺殺之外,便隻剩下下毒了。

此際冷靜下來想想,刺殺是為直取蕭牧性命而來,的確像薑正輔的手段。

而此毒既能拖延至今,對方的意圖便不在蕭牧的性命,或者說不完全在——畢竟其意圖不明之下,也不能就此斷定,他一定會“救”蕭牧。

但在她昨日已將‘侯府有急事’的消息透露給了晏家仆從之後,他必然也該明白最後的‘時機’已經到了。

他還打算繼續耗下去嗎?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她該耐著性子等他的反應,還是主動做些什麼?

她知道此等博弈之下,耐心二字尤為重要,一旦亂了分寸便會暴露弱點,甚至是掉進對方布好的陷阱裏,可蕭牧此時……

若白神醫當真救不了,那便隻剩晏錦這條路可以試著一博了。

天光已然大亮,侯府四下早早地熱鬧了起來。

蕭牧之事瞞得很緊,今日除夕,府中眾人按照早已安排好的除夕章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貼年畫,掛新燈,備年食,放炮竹,嘈雜聲中盡是熱鬧與喜氣。

衡玉也換了新衣,淨麵梳發,雖心思全無,但到底不好公然擺爛,叫人看出異樣。

被蔣媒官催著去給蕭夫人請安之際,她最後看了一眼滴漏。

再等一個時辰……

昨夜她與嚴軍師和印海已談罷此中利弊,蕭牧未醒,誰也不能真正替他做決定,稍有不慎恐壞大計不談,且誰也預料不到最終的結果如何——但人若都要沒了,哪裏還管得了這麼多?

她此時的想法再明確不過,隻有兩個字:救人。

所以,若一個時辰後,白神醫那邊還是沒有好的進展,她便去尋晏錦。

衡玉踏出堂門之際,翠槐從外麵回來,於石階下行禮道:“姑娘,晏郎君使人來傳話,邀姑娘今晚前去臨江樓共度除夕。”

衡玉腳下頓住。

今晚?

除夕夜團圓飯自是在晚間,如此再合情理不過。

可他果真是一個極有耐心的執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