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抬起一隻手將酒壺抓住,放在一旁,看也沒看他一眼:“想吃自己烤,沒你的份兒。”
“這還用侯爺說?這點自知之明我可還是有的……”印海笑著看了眼衡玉,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
羊肉很快被處理好,該下鍋的下鍋,該上烤架的上了烤架。
肥瘦剛好的羊排被烤得滋滋冒油,單是香氣便叫人垂涎。
在馬車裏歇息的蕭夫人也聞著香氣過來了。
蕭牧將親手烤好的一塊羊排遞過去:“母親嚐嚐。”
而後,將兩隻羊肉串放在了手邊的碟子裏,推向衡玉。
“多謝侯爺。”衡玉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眉眼都舒展開。
剛烤好的羊肉鮮嫩帶著焦香,哪怕隻拿鹽巴簡單醃製過,也是人間少見的美味。
再喝上一口鮮濃的羊湯,更是五髒六腑都被撫慰了。
衡玉將烤好的羊肉粒夾在饢餅裏,剛咬了大一口,眼睛便亮起,忙朝蕭牧豎起了大拇指:“侯爺烤餅烤肉的本事真是一流!若是拿來做個營生,必然也是能紅紅火火的!”
剛過來的顧聽南聞言笑道:“叫侯爺去支個烤餅攤子麼,如此豈非太過大材小用了?這已不是殺雞焉用宰牛刀了,等同是拿二郎真君的斬魔劍去切果子吃了。”
她說著,隨便尋了個空位坐下來。
王敬勇登時如臨大敵,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是王副將啊。”顧聽南轉頭笑望著他。
王敬勇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微一點頭,“嗯”了一聲。
“營生倒不分高低,來日我若果真支了烤餅攤子,你要記得來捧場。”蕭牧與衡玉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是自然,我一天當來三趟!”衡玉咬著夾肉饢餅,答得真心實意。
蕭夫人聽得眉開眼笑,欣慰地看著認真烤肉的兒子。
不錯不錯,臭小子總算有個能被阿衡看得上的長處了!
這一項,總能與那韶言一較高低了吧?
蕭夫人暗暗在心中分析著雙方籌碼。
畢竟京城就快到了,正是做戰前準備之際!
“怎就你們有酒?我們的呢?”看著蕭牧他們麵前的酒壺,蕭夫人不滿地問道。
“是屬下們疏忽了。”印海笑著衝一名士兵招手:“快去給夫人和吉畫師取好酒來!”
士兵很快抱著酒來了。
白神醫和嚴明也圍了過來,眾人以海碗飲酒,舉碗相碰時發出清脆聲響。
諸聲交雜,火光跳躍,肉香酒香伴隨著說笑聲被糅進夜色中。
遠處山景安寧,舉頭星辰滿目。
衡玉嘴角彎彎,忽覺自己有些醉了。
不單醉於酒,更醉於此情此景,及身邊之人。
白神醫久不沾酒,喝了半碗酒便有些暈暈乎乎,開始痛斥起了在青牛山寺中遭受的苛待,嚴明聽得扶額,隻得將自家師父拖去了帳中睡覺。
不多時,顧聽南也起了身。
一直謹慎與她保持距離,生怕與她挨得太近的王敬勇,見狀暗暗看了過去。
見她往破廟的方向走去,頓生戒備。
他們人多,營帳顯然不夠,廟內也被大致打掃了出來,此時有幾名近隨正在裏麵鋪著地褥,用來夜中換值時之用。
廟中的那幾個,可都是他的心腹!
她此時過去意欲何為?
王副將懷揣著“休想染指我手下之人”的心情,立刻起身跟了過去。
然而卻見她並未去廟中,而是繞去了破廟後——
去那掩人耳目的暗處作何?
王副將的眉皺得更緊了,放輕腳步繼續跟上。
相較於前頭,此處顯得格外安靜,她帶著笑的說話聲也尤為清晰——
“你還在這兒呢,是在等我吧?”
女子的聲音相較平日多了分刻意的甜膩柔軟,似帶著誘哄。
王副將赫然瞪大眼睛。
——私會?!
這是獵物已經到手了?
讓他看看到底是哪個狗崽子,竟如此不聽他的勸!
恨鐵不成鋼,怒從心生的王副將重重冷笑一聲,現身在顧聽南身後。
蹲在那兒的顧聽南被這聲突然響起的冷笑嚇了一跳,回過頭去,不由挑眉:“王副將?”
人呢?
王副將審視的視線在四下搜尋了片刻,未見到預想中的身影,反倒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顧聽南手下摸著的一團烏黑麻漆的東西身上,那是……一條狗崽?
真還是就個狗崽子?!
王副將的麵色凝滯了。
“王副將怎麼來了?”見他不說話,顧聽南又問道。
“隨便……走走。”王敬勇繃緊了臉龐,努力壓製著心虛。
“您這隨便走走,倒走得還挺湊巧的呢。”顧聽南笑著問他:“王副將來瞧瞧這條小狗怎麼樣?”
王敬勇瞥了一眼,微皺眉:“不是已經有羊肉了?這麼小你也放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