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雨夜(1 / 3)

“淮陽郡王之急症,乃是中毒所致。”薑正輔肅目道:“而淮陽郡王昨日晨早曾入甘露殿請安,離宮後不久即發不適,此中嫌疑,有目共睹——故請長公主即刻搬離甘露殿,將此處交由內侍省與殿院協同徹查。”

永陽長公主聞言抬眉:“令公此言,莫非是懷疑本宮毒害了平兒嗎?”

“是與不是,一查便知。”薑正輔看向永陽長公主身側的其蓁:“若長公主執意不肯移步,便請在此與甘露殿內上下宮人一同接受盤查,直到此事水落石出為止。”

“照此說來,令公這竟是要將本宮拘禁於此了?”永陽長公主看著薑正輔,身上已無那刻意於人前示弱之感,似笑非笑地問:“無憑無據之下,令公便帶人來此向本宮問罪……莫不是仗著中書省一手遮天之勢,欲將這毒害新君的罪名扣在本宮頭上不成?”

而此時,殿內的璞貞仙師聞聲走了出來。

薑正輔身側的官員見狀麵色即又沉了兩分:“既如此,我等倒要問上一問!長公主借處理先皇喪儀之名,占下帝王居殿,糾合黨羽插手軍國大事,且與這擅弄玄虛的道人往來這般密切,借天意之說,屢屢散布蠱惑人心之言,又究竟是何居心!”

那於江麵之下翻動已久的暗湧此時終於明麵之上掀起了巨濤:“此間種種行徑,怕不是有覬覦帝位之心!”

天色陰沉不開,時有風起,卷起眾人衣袍。

漢白玉階之上,被冠以如此罪名的女子,無半點慌張懼色,反倒輕笑了一聲。

“為何不肯搬離這甘露殿麼……實則也非本宮之意,璞貞仙師可是說了,這甘露殿中的龍氣將散,唯本宮這李氏嫡女血脈,方能維聚真龍之氣,此等關乎大盛國運之事,本宮自是責無旁貸……這正也是為了江山安穩著慮,怎竟遭諸位大人這般曲解?”

“且本宮無兒無女,唯有一外姓義子罷了,卻也自幼被養得性情溫良純粹,從未授以他爭權之道……而本宮又這般病弱不堪,有何道理要覬覦這帝位呢?”喵喵尒説

她的語氣,與其說是開脫,倒更像是渾不在意的敷衍與諷刺。

而那虛弱之姿,也已不屑再做了。

這般語氣與模樣已如同印證了一切野心,便也愈發激怒了幾名老臣:“若非如此,當初群臣也不會在你那些黨羽三言兩語的蠱惑下,便放心讓你趁虛而入內廷!殊不知竟是引狼入室了!”

“坊間所謂‘大盛將出女帝’之謠言層出不窮,而新君初定,你便迫不及待行毒害之舉……這其中狼子野心,分明已是毫不遮掩!”

“這且是於明麵之上,暗下尚不知使了多少手段!”

看著那幾名義憤填膺的朝中老臣,永陽長公主歎道:“幾位大人真不愧是科舉入仕進士出身的朝之棟梁,不單做的一手好文章,便是這三言兩語間便可將人定罪的功夫,同樣也是叫人望塵莫及。”

而後,她作勢回憶著說道:“可本宮記得,平兒那孩子性情拘謹,昨日在本宮麵前,可是從頭至尾也未曾碰過這甘露殿中的茶水點心……受本宮毒害一說,究竟從何而來呢?”

薑正輔看過去,凝聲道:“長公主身邊自有高人在,此毒,未必是由口入——”

“令公說得這般輕巧啊。”永陽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若是如此,那本宮是否也可以懷疑此毒是令公所下?”

她神態透著兒戲,仿佛在隨意逗弄眾人,有年輕的官員聞言忍無可忍:“此言簡直荒誕!”

而正是這乍聽荒誕之言,讓薑正輔霎時間豎起了防備。

群臣之所以前來甘露殿問罪,便是李蔚此事做得太過明目張膽,任誰都能第一時間猜到她身上來——

不對……

這隻怕並非是勝券在握之下的肆無忌憚……

不知想到了什麼,薑正輔眼底忽起異色。

“怎就是荒誕呢。”永陽長公主揚聲道:“平兒乃是受令公推舉,於這宮中最親近信任之人,自然便是令公。據聞平兒近日每每皆要前往中書省,聆聽令公教誨為君之道,昨日自甘露殿離去後,也是照例去了的……萬一那毒,正是彼時所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