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查清楚了,是城郊的一處荒山發生了爆炸!”
皇宮裏,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匍匐在青石地板上,恭敬的說道。
“荒山?”
聖人眉頭微皺,今天是元宵節,整個京城都在遊玩、賞燈。
連平日都有的宵禁,今晚也取消了。
因為有燈會,每年元宵節都會鬧出點兒事故。
但,基本上都是走水,或是人多發成踩踏,亦或是某個作坊爆炸之類的。
而似今天這般,城外的動靜連城內都感受到了,地皮都微微顫動,情況就有些嚴重了。
“沒錯,奴婢命人查過了,這座荒山幾個月前被寧國府的賈珍買下,據說是給他的父親賈敬用以修道靜養之用。”內侍仔細的回稟道。
“寧國府?”
聖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作為新君,他對太上皇的那些老臣不是很待見。
尤其是像四王八公這種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寄生蟲,偌大一個家族,沒有知道上進的人。
而是整天紙醉金迷、鬥雞走狗,自家門裏奢靡享受,卻還欠著戶部的銀子。
聖人登基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國庫,真是無比憤懣。
他有那麼多的政治抱負,結果卻敗在了一個“錢”字上。
想要追繳欠款,可、可太上皇還在,為了孝道,也是為了最後的兵權,聖人當然不能忤逆。
而太上皇本就對自己的那些老臣十分寬縱,禪讓後,愈發想要一個“仁君”的美名,更加不肯對朝臣太過嚴苛。
所以——
如果聖人沒有記錯的話,寧榮二府,也都欠了戶部的銀子。
兩府加起來,足足有上百萬兩。
欠著朝廷的銀錢,卻還大肆興建省親別墅。
如今,又有人來回稟,說寧國府的賈珍居然買山圈地的給自家老子建道觀。
聖人自己想建個溫泉別宮都沒有錢!
“說是寧國府,其實就是三品威烈將軍。隻是榮府的太夫人尚在,而老聖人有格外優待老臣,故而——”內侍小聲的解釋著。
嚴格按照律法規矩,寧榮二府肯定都嚴重逾製。
賈珍隻是個三等將軍,而賈赦略好些,卻也隻是一等。
兩家正門的門匾上卻懸掛著國公府的匾額,而府內的房舍、擺件等等也都嚴重超出了應有的品級。
大家甚至都習慣了稱呼他們為國公府,而事實上呢,他們早就不是什麼國公爺。
聖人:……朕當然知道這些。
如果不是顧忌太上皇,他早就把這些沒有規矩的東西依法清理了。
“賈敬?朕記得他是乙卯科的進士,後來卻跑去修道了?”
聖人不願去想那些沒規矩的勳貴,便把話題扯回了正規,繼續追問剛才那聲巨響。
“回陛下,正是如此。奴婢聽聞,賈敬喜好煉丹——”
不等內侍說完,聖人就似是想到了什麼,“林海上次提到,說他曾經服用過一枚賈敬煉製的丹藥,可有此事?”
內侍愣了一下,片刻後,趕忙說道,“確有此事,不過,那枚丹藥的效用太過詭異,林大人起了一身的膿包,膿包退去後,臉上險些留下傷痕。”
“但他卻活了過來!”聖人卻直指問題核心。
當時林海的病情有多嚴重,聖人未必知道。
但,隨後聽聞林家寄養在榮國府的女兒,都不遠千裏趕去揚州,由此就能斷定,林海那時的情況非常嚴重。
聖人安插在太上皇身邊的眼線曾經回稟了一件事:林海重病時,給太上皇送來一道密折。
隻是太上皇看完密折後就將折子燒毀了,眼線並沒有探知其中詳情。
不過,林如海在密折裏說了什麼,聖人多少有些猜測。
約莫這位太上皇信任的巡鹽禦史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想跟太上皇討個人情。
奈何太上皇這人,念舊情是真,但記仇也是真。
林如海對太上皇忠心,連帶著對廢太子這位正統繼承人也非常看重。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林如海都是廢太子的錢袋子。
後來廢太子壞了事,太上皇不願把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看做是叛臣逆子,便認為是有人帶壞了廢太子。
林如海品級不高,但他一直都給廢太子輸送銀錢。
而廢太子敢謀逆,充足的銀子便是他的底氣。
四舍五入,至少在太上皇看來,林如海跟太子的謀逆竟有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