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周瑾還處於一種迷茫、混沌的狀態。
他仿佛幽魂一般上了車輦,耳邊充斥著車軲轆碾壓青石地板的聲音,他的大腦卻滿都是漿糊。
“何湉”這個女人太邪門了。
她是如何在茫茫大草原找到胡虜王庭的?
難道她天生就是打仗的奇才?
但……這跟他素日認識的“何湉”簡直判若兩人啊。
一個過去隻知道情情愛愛,隻會追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女人,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沙場悍將。
周瑾根本不敢相信。
偏偏事實就是如此,而西北的戰報、劉勝等人的密折,他也親眼得見。
“何湉”確實擊潰了胡虜王庭主力,伏殺了數萬胡虜騎兵。
大淵西北邊患也暫時被“何湉”解決!
可、可周瑾還是有種做夢的感覺,他的心裏更是充滿了嫉妒與不甘。
腦海深處一直都有個聲音:這些榮耀與功績,原本都應該屬於你!
雖然沒有證據,但周瑾確實有種預感,他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難道就是肅清西北的赫赫戰功?!
周瑾混沌的大腦總算有了一絲清明,當他想到這些的時候,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真的有什麼東西,在他手上溜走了!
忽然,馬車停頓了一下,跟在外麵的護衛,聲音有些為難的說道:“王爺,前麵似乎是何側妃!”
周瑾聽到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
唰的一下,周瑾撩開了馬車的車窗簾子,隔著小小的窗口,他極力看過去。
不遠處的路邊,身著月白色襖裙的何姝滿臉淺笑的跟一個背影有些眼熟的男子說話。
兩人並沒有太過親昵的動作,但落在周瑾眼中,就是那般的曖昧。
“好一對奸夫**!”
周瑾怒從心起,抬腳就要跳下馬車。
但,就這這個時候,那個男子轉過身,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麵龐。
“四皇兄?”
周瑾瞳孔微縮。
此刻,他雖然妒火中燒,卻也沒有徹底失去理智。
最近一個月裏,四皇子的風頭很盛,他門下的皇商研製出了一種烈酒。
據說可以殺菌消毒,送去西北後,在戰場上也頗受歡迎。
皇帝很是高興,稱讚四皇子能幹。
四皇子儼然成了僅次於太子、三皇子的風雲人物。
而太子呢,入冬後,就開始生病。
雖然有烈酒退熱,還總是高熱不斷。
好好一個人,短短半個月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負責給太子看病的太醫各個戰戰兢兢,不問病情,隻看這些太醫的恐懼就知道,太子的情況不太好。
太子若是薨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就是最有力的儲君競爭者。
而四皇子又比三皇子更有人緣——不是寵妃所出,而是繼後養子,還頗有幹才!
其實,就算四皇子不是最有力的儲君競爭者,單是秦王這個身份,周瑾也不敢跟他正麵起衝突。
抓奸什麼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再說了,抓什麼奸?
人家四皇子和何姝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隻是湊在一起說個話,並沒有動手動腳,更沒有被堵在一張床上。
輕鬆一句“都是自家人,偶然相遇便一起聊兩句”就能輕鬆回懟所有的質疑。
周瑾:……
心裏憋得慌,仿佛吞了一隻蒼蠅般惡心不已。
是,這兩人看著似乎並沒有什麼奸情,但周瑾就是有種預感,四皇子和何姝一定有不清不白的地方!
四皇子惹不起,周瑾也不敢惹。
何姝就不同了,她是自己的女人,還是個側室,他有理由、有權威懲戒與她!
用力握了握拳頭,周瑾放下車窗簾子,強迫自己不去看窗外那副讓他怒從中起的場景。
傍晚,何姝從外麵回來。
剛剛踏進自己的小院,還不等踏上台階進入堂屋,一隻茶盞就從裏麵飛了出來。
“側妃小心!”
何姝的貼身丫鬟素錦看到有東西飛來,慌忙拉著何姝向一旁奪去。
何姝也察覺到了,她順著素錦的力道,主仆倆倉促閃身,堪堪躲開了那隻茶盞。
哐當!
茶盞摔落在青石地板上,碎裂成渣渣兒,裏麵的溫熱茶水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