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這漫長的過程,他們還真的不一定能撐過去,或許走到了某一個地方,誰突然厭煩了,也就分開了。
年少的愛情太過於脆弱,在歲月安好的時候,她還是沒有信心,更何況是有那冰冷的仇恨阻隔。
君知蕭輝念念不忘她,不正是因為他們的愛情,正好是停留在最美的時候嗎?她和他一樣,還是舍不得醒來。
暗夜裏突然響起幾聲聲響,是誰在門外敲打著她的門,唐突的聲音在寂寥的夜裏異常的清晰,雲深站起身來抿唇沉思。
這個時候,會是誰?誰知道她從納爾維克回來了?雲深站在門邊,細細地聽著那敲門聲。
那人每一次敲的時候,都是連續不斷地敲三聲,聲調從低到高再到低,就像是連成了節奏的花鼓聲。
雲深的心微微抽搐,仿佛可以想象那男人一身黑衣,清華無雙地站在門邊,屈起修長的中指,輕輕地敲著門,臉上有溫文爾雅的笑。
這是她和君知蕭的約定,年少的時候,為了區別父母和君知蕭到底是誰來她的房間,她就和君知蕭定了這樣的規定。
要是父母親來,她就乖乖地把房間裏麵那些被父母認為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收起來,當一個乖乖女。
要是君知蕭來,她就變本加厲地倒騰著房間,那少年就會任勞任怨地跟在她的身後,為她收拾好一切。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往事裏的她太過於生動明快,再看看現在死氣沉沉的自己,已經變換了筋骨血液。
她伸手拉開門,外麵的風霜從那長廊裏灌進來,她緊了緊身上的毛毯,麵前的男人一身黑色長風衣,發上和肩膀上,還落了少許的雪花。
走廊裏的燈光沉抑,她借著那暗光去瞧他,男人清揚的輪廓陰霾而且淡漠,那鳳眼微眯,暈了光,醉了般看著她,隱約間,她竟然看到了他眼底的恨意。
原來這些年,這個男人還是恨著她的,就如同她恨他一般。
君知蕭背光站著,也不說話,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她,氣氛有些壓抑,她感到冷,不知是因為那霜雪,還是因為他冰冷而且隱忍的眼神?
她默不作聲地轉身朝臥室裏去,似乎明白了這個男人來這裏並不是為了和她說些什麼,隻不過是心中還存在念想罷了。
可是,她還來不及邁開腳步,男人的手就橫過來,抓著她的胳臂,把她拉進了懷裏,她有些猝不及防,活生生地撞上了他結實的胸膛,臉有些疼。
他的身上沾了雪,很冷,她抖了一下,男人立刻拉開了披風,把她緊緊地捂在胸膛裏,生怕她凍著。
他的懷抱很溫暖,那溫度炙熱得讓她險些落淚,七年了,闊別了七年的懷抱,她終於是再度回來了,這個男人身上的溫度,還是一如既往。
他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呼吸熱烈地噴灑在她的脖頸上,雲深才發現,這個男人的呼吸中,有酒氣。
如果不是因為喝了酒,他大概是不會到這裏來的吧,雲深自嘲地笑,大冷的天,丟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跑來這裏,不是他君知蕭應該做的事情。
“深深,你可真夠狠心。”男人的聲音仿佛淬了一層的酒氣,都有了微微的醉意,沙啞蠱惑:“竟然真的還和阿然糾纏不清。”
說到最後的那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了一些的變化,哀怨而且有恨意,一字一頓說得清晰無比。
雲深的心咯噔了一下,想必是他知道了前些日子她和紀柏然之間的事情了,才會這麼頹廢地跑來質問她。
“原來你還是關心這些的。”她有些自嘲地笑,想起紀柏然的時候,她都會恨得心尖都在疼,疼得她的笑容,都帶上了痛意。
君知蕭有些激動地扣住她的頭,把她死死地捂在胸口,急切地說:“深深,你這是在折磨我,我怎麼可能不在乎?”
男人的聲音透著幾分的疲倦,幾分的惆悵,更多的事痛心,仿佛沒有一個詞語,能準確地表達出自己的心情。
雲深很想大罵一場這個男人,既然在乎,那麼這些年,她幾乎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在哪裏?
既然還愛,那麼,怎麼舍得她卑微得幾乎找不到自己,怎麼舍得她一個人難過和傷心??
開始,這般場景之下,她卻什麼也罵不出來,對於君知蕭,她總是有幾分的心軟和妥協。
她還是冷靜地開口:“折磨嗎?這七年,我受的折磨不比你少,你應該覺得很公平。”
她努力地克製住心中那洶湧的情感,想要用最理智的方式去和這個男人討回那七年的煎熬,卻發現,那所謂的理智,總是輕易地被君知蕭擊碎。
“不,雲深,永遠也不公平,我們之間,誰分得清楚是否公平?”他扶著她的肩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睛,她看見,男人的眼眶,有些壓抑的暗紅。
“深深,你不應該回來的,我看不得你和別人在一起,隻有留在我的身邊,我才放心。”他的聲音逐漸地低了下來,柔和中,帶著淒切。
雲深覺得憤恨,為什麼在一起的話,時隔了七年,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才肯說?他身邊有如花美眷,還說什麼在一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