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柏然被雲深身上的軟泥沾上,整個人半邊身子也成為了泥人,滿臉的汙泥,抬著頭倔強堅定地告訴她:“不會的,深深,我在這,不會讓你死的,我會救你的。”
他費盡力氣地拉著她的身體,那一刻,雲深突然就覺得,這個小少年頗有一股子男子漢的氣味。
到最後,紀柏然弄得筋疲力盡,都沒能把雲深弄出來,少年趴在泥坑邊,死死地拉著她的手,輕聲地安慰她:“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不會死的。”
雲深哭得絞心,紀柏然也被嚇得紅了眼睛了。
最後還是大人們聽見雲深的叫喊聲過來看的,發現了他們兩個,才把雲深救了出去。
雲深被救出去後,滿身都是厚厚的汙泥,一個人都看不出人形,紀柏然甩開她的手,看見她的樣子,又沒心沒肺地趴在地上笑得歡快,手指指著她說:“醜八怪,雲深你個醜八怪。”
興許是紀柏然剛才那麼害怕她死掉,雲深一時之間有些感觸,也不理會他,還是君知蕭跑過來把她領回去的,她就滿臉泥地趴在君知蕭的懷裏,哭得好一個淒慘。
那一天紀柏然被大人們揍得很慘,紀老爺子請出了家法,把紀柏然的屁股打得開花,紀柏然倒是不哼聲,默默地承受了下來,被紀家禁足了,那一個暑假,是紀柏然最安靜的一個夏天。
紀家老爺子親自去雲家看了雲深,道歉之後就是感慨不已,要是大人們不是早點到,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罵罵咧咧地罵了一頓紀柏然,安慰雲深說已經把那混小子揍了一頓了,雲深趴在床上,想起紀柏然當時的反應,著實有些不明白。
那小霸王明明是想要教訓她的,但是到最後,看見她快要沉下去的時候,比她還要害怕她死掉。
那天晚上,雲深離奇地在自家的窗台下麵發現了掉落在那裏的紀柏然,他還特別悲慘地摔斷了腿。
雲深看見他站不起來,跑出去扶他,才知道他的叫骨折了,紀柏然被送到醫院,雲深和君知蕭跟去了,才認識了孫醫生。
至於那天晚上紀柏然為什麼會在她的窗台下麵摔斷了腿,雲深問了他幾次,他都扭扭捏捏的,不敢說。
後來雲深尋思著,鐵定著那小魔鬼良心不安,被紀家禁足在書房裏,跳窗出來想要來看她,一個不小心,就摔斷了腿。
那個叫什麼來著,叫惡人有惡報,紀柏然瘸腿了半個多月,那段時間,雲深一下子就覺得心情好得不得了。
在那之後,紀柏然的那夥人搗蛋依舊,打架弄個骨折的時常有的事情,所以雲深逐漸地認識了孫醫生,知道七八年前她離開了錦城。
“好了,這幾天你可別亂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休息幾天。”孫醫生已經上好了石膏,把雲深從記憶裏給拉了回來。
雲深瞧了一眼自己的左腳,心裏有些惆悵,這可有些不妙,這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得了,她手裏邊還有工作呢,那對蘇生來說,是極其重要的。
“謝謝孫醫生。”雲深笑了笑,是真心地笑。
覺得回來錦城這麼久,她對紀柏然和君知蕭他們,似乎沒有真心地笑過,都是冷笑和嘲諷。
孫醫生邊收拾著手邊的工具,邊嘮叨:“謝什麼,你們這群孩子還是這麼不珍惜身體,老是要折騰,三年多四年前吧,紀家少爺也不知道和誰結了怨,被砍了幾刀,幸好是一個女子幫他擋了最致命的那一刀,來醫院的時候,那慘景可血腥得很。”
孫醫生似乎年紀大了,這話說得卻一點也不含糊,雲深聽著,有些驚心,四年前,應該是紀柏然剛從威尼斯回來那會,想不到他一回錦城,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還真是不辜負他這麼多年的惡魔行頭,隻是在錦城裏,敢對紀柏然動手的,想必是有些背景吧。
“這事情怎麼說得像一部八點檔連續劇一樣,美人救英雄啊!”雲深低下頭,微微有些嘲諷地笑。
紀柏然現在還是生龍活虎的,就證明已經沒事,雲深倒是有些啞然,想不到那個在威尼斯動用所有財力物力找她的男人,一回到錦城,就有美人在身了,而且那麼不要命地給他擋了刀。
實在是,情深義重啊,紀柏然是該好好報答人家了。
那孫醫生看見雲深似乎是無心的笑話,轉過身來瞧了一眼雲深,臉上浮起一抹的笑容:“多年不見,你的變化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當年你看到別人受傷,都很同情和難過的,現在,倒是有些不在意了,感覺,少了一份對生活的熱情了。”
孫醫生會認不出雲深也是因為記憶裏雲深以前是有張娃娃臉的,現在整個人瘦得很,臉也就尖尖的了,變化很大,氣色不好,整個人也沒有了往年的神氣和靈動,現在沉寂得很。
雲深覺得胸口有些酸楚,沒有由來的,少年的時候,她的心也曾很柔軟,看不得被人受罪,善良得有些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