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回到了她的少年,少年君知蕭就是這般站在她的身後,每一次她任性地獨自行走,少年也不勸慰,總是默默地陪伴,溫柔地笑著看著她,隻要他這麼一看她,每一次,不管她有多大的難過和任性,都會慢慢地收斂下來。
在離開後,雲深曾經有荒唐地想過,都怪君知蕭當年那麼寵她,讓她放肆得肆無忌憚,學不會該怎麼樣低頭,所以離開後,她才會那麼難過。
雲深不知道,在此時此刻的光景下,雲深也成為了君知蕭眼裏的一道風景,淺色及地衣裙的女子,在迷離的燈光下半側身望過來,如同畫中來人,麵容上有淡淡的憂傷,該是一種怎麼樣的風景,他想,這一輩子,他都難以忘記這個場景,這個女人。
突然興致突起,君知蕭對著不遠處的雲深輕聲地說:“深深,過來,我背你回家。”這台詞在過去他說過無數次。
就算在他們分開後,無數個夢裏,這話就如同一句刻骨銘心的話,兜兜轉轉在他的口裏,纏綿成了一句情話,現在再度說出來,險些讓他熱淚盈眶。
雲深看見男人有些局促的神色,突然就撲哧地笑了出來,沒心沒肺的樣子,卻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傻瓜。”
她和君知蕭之間經曆了多少,有多少的情感?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們是清楚的,但是後來為什麼被現實打敗了呢?難道他們之間,就真的沒有抵得過現實?
雲深想了又想,才釋然地笑了起來,不是因為他們當年愛得不夠深,隻是現實太殘酷,當年有人做了他們愛情的黑手,在暗中推了他們一把。
當年他們都太年輕,對於愛情,總是有太多的搖擺,明明感情那麼深,為什麼到最後都沒有了蹤跡了呢?也許就是這樣,現實教會他們失去,才讓他們懂得珍惜。
可是現在,他們是否,還來得及?
“我太重了,你能背得動我嗎?”雲深試圖循著記憶裏的話語,去重溫一下當年他們之間彼此都應該的模樣,話說出來,才明白,竟然如此的懷念那樣的味道。
君知蕭站直了身體,正視著前麵,雲深雖然不如記憶裏那般驕縱地狂笑,卻還是美麗得不可方物,他如同當年的少年,血氣方剛,愛情融入骨血。
“我知道你很重,但是我背得動。”君知蕭就踏著腳步向著雲深走去,逐漸地近了,才看見彼此眼底都有濃重的懷念,他感觸萬千地伸手去撫摸她的臉,輕輕地摩擦,心中頓時千般思緒襲來,她不是記憶裏的模樣了,卻還是讓他難以釋懷。
“過去都嚷嚷著要減肥,現在瘦了,開心嗎?”他說這話有些艱難,眼前的女子瘦得不成人形,讓他心疼不已,從前的雲深,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現在呢?
不知道雲深,有沒有傷心過?
雲深被這樣的氣氛感觸,有種感覺,自己又是那個被君知蕭捧在手心上的女孩,如此的讓她幸福而且難過。
若是時光能倒流,雲深一定願意不顧一切地留在君知蕭的身邊,隻可惜,時間已經消磨掉了她所有的激情和熱烈,她無法再堅持。
“是啊,很開心,終於能瘦下來了。”她半玩笑,半真實。
彼此都有些的淚光,雲深伸手去抓著他的手,雙手緊緊地握著,也許是料想到了離別,她竟然如此的舍不得,如同再一次把那顆心割裂。
“好,來,背我回家。”她伸出蔥白的手指,如同小女孩一樣,嬌氣地指著地麵,示意君知蕭低下身子。
君知蕭寵溺地笑了笑,低下身子,雲深如同過去很多次一樣,趴在他寬厚的背上,抱著他的肩膀,笑得像個孩子。
鴉青色的路燈散發著暗淡的光,幸福的人啊牽著手從他們的身邊走過,路邊樹影下的那些情侶,年輕的女孩子滿臉羞澀的幸福,年輕的男孩牽著她的手放在心口,萬般寵愛地捂在胸口,如同一個寶貝,像極了當年的他們。
路的盡頭拐角的時候,有情侶站在路燈下,雙手緊緊地交疊在一起,二十歲左右的光景,儼然就是他們分開的時候的模樣,不知道他之間說了什麼,雲深略微地偏頭,耳邊就輕飄飄地飄來了那男孩子的一句話:“傻瓜,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俗套得再也不能俗套的誓言,究竟包含了多少虛假的成分?雲深不知道,但是,卻讓她心生難過,如同心尖上突然就長了一根刺,難受得不得了。
記憶裏也有人曾經和她這麼說過,隻是那誓言經過七年的歲月的顛簸流離,已經鮮少有人能記得,縱然是君知蕭,也未能想到,當年他許下的一生的誓言,成為了一時的失言。
君知蕭的背寬厚而且安穩,雲深伏在他的背上,悄悄地紅了眼睛,少年的時候,我們都這樣,相愛的時候,總是迫不及待地許下很多一生一世的誓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們當時有多愛彼此,恨不得就真的就這樣終老。
後來雲深才終於明白,當時他們說好的要在一起的話,都太過於輕浮,沒有一點的重量,當她一個人到達他們約定好了的目的地,身邊已經沒有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