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柏慘白的臉突然彌漫起一股黑色的煞氣,一個勁兒地念叨著:“我沒有死,你說謊,我沒有死……”
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猙獰,似乎要到即將暴走的邊緣。
趙芸兒對此並不奇怪,很多鬼物臨死的時候,還殘留著生的記憶。
也就是說,它們並不認為自己死亡了。
死亡過後,還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原本的地方,保留著原來的生活習慣。
除非外界的環境發生改變。
這次被趙芸兒點破,侯文柏發現自己已經化為了鬼,不是人。
那被壓製下來的鬼氣,會在一瞬間突破他的控製,變為由鬼氣操控著身體。
為什麼大多數鬼物性情都很凶戾殘暴?
其實這也是跟鬼氣有關。
人有陽氣,陽氣養人。
鬼有鬼氣,鬼氣雖然讓鬼的靈體保存下來,但鬼氣卻不養人,而是會蠶食鬼物的心智。
哪怕再溫和的一個人,死後化為了鬼,在鬼氣的感染下,性子也會變得越來越差。
這個時候,如果鬼物還能保持神智,那就非同一般了。
這種鬼也是最難對付的。
反之,尋常的鬼物,或者是人們都很害怕的凶神惡鬼,其實都是被鬼氣所操縱的傀儡,一切憑借著凶戾的本能來行動。
對趙芸兒來說,反而沒這麼難以對付。
趙芸兒看著侯文柏,掐在他即將失控的邊緣,忽然念誦道: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餘,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此乃道家的靜心咒,不僅對人有用,對鬼物同樣有用,能夠幫助人安定心神。
靜心咒一出,侯文柏臉上的黑氣逐漸褪去,變得跟一開始被趙芸兒看見時那樣。
侯文柏感覺自己的思緒變得很空靈,隨便一想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以往一直鑽研不深的道法,在這種狀態下,突破了一層層極限。
隻是一會兒,他就感覺自己道法精進了不少。
但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死了。
他仿佛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意識一直都很混沌迷糊。
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結果夢醒了,他也死了。
侯文柏原以為自己很傷心,但出乎意料的,他很冷靜理智。
冷靜到他還能分析自己死亡這件事,並不能怪罪其他人。
他仿佛在看電影那般,一幀一幀回憶起自己死亡時的畫麵,回憶起隊友當時是怎麼做的,還能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想問題。
比如:為什麼沒有返回來拯救他?
再比如:為什麼當時不再堅持一會兒,將他給拉出去?
再再比如:如果隊友願意拯救他,當時他被困在陣法裏的那七天,能不能夠出去?
……
在被冷靜加持的情況下,侯文柏想通了很多事情,也理解了很多事情。
很快,他心底裏的最後一絲怨恨也消失了,神情變得無比坦然。
侯文柏看向趙芸兒,問:“現在是多少年了?”
趙芸兒說出了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