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先生姐姐的臉上已經沒有一開始的薄怒,看來是不介意了,蕭敬之心裏頭暗暗想。
“今日講學有課業,一幅山水畫,不可臨摹,不可代做。”許瓊林目光深沉,餘光觀察著蕭敬之的一舉一動,還是將已經出了決定的事情說了出來,“明日起便沒有三日一回,國子監我便不來了......”
聽到這話,蕭敬之一下子抬頭,眼睛直接盯在了許瓊林的身上,與之四目相對,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手上的拳頭緊攥。回應她的是許瓊林溫熱而又透著疏離的眼神。
許瓊林剛轉身出去,沒走上幾步,衣袖便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住,止住了步伐。回頭對上的就是蕭敬之委屈的眼睛。
“是我做錯了......先生別走......”蕭敬之說完這句話,眼睛裏麵一點淚光已經泛起,金豆豆在眼裏麵不斷打轉,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許瓊林看著麵前的蕭敬之,萬萬沒有想到這孩子聽到自己要走竟然反應這麼大,竟然是會哭。許瓊林牽起蕭敬之的手,乘著還沒有哭起來,趕緊把她帶到省身堂,蕭敬之也乖乖地任憑許瓊林牽著。
外頭閑人多,長孫殿下若是在外頭哭起來,不出明日,這國子監,這宮中大內怕就要傳起流言來了,對自己,對長孫殿下都不好。
許瓊林讓蕭敬之坐在兀子上,食指豎起在蕭敬之麵前晃了晃,溫柔地說:“說過的,男孩子,不能哭。”
聽了這話,蕭敬之原本還在眼眶裏麵打轉的淚水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一粒粒的金豆子順著臉龐一下子流了下來。哭道:“先生......我不是......不是有意冒犯先生......的,我......今後決不會......不會這樣的......先生莫走......我......我以後......絕不這樣。”
許瓊林會心,原來這孩子是以為自己出言不遜所以自己不願再留在這國子監之中。許瓊林素手摸了摸蕭敬之的腦袋,安撫道:“不是這樣的,我的公事越發多了罷了,不能再兼顧國子監了而已,陛下也下了旨令,與長孫殿下無關。”
蕭敬之感受著許瓊林的手在自己的腦袋上輕輕的安撫,情緒也被慢慢地安撫了下來,時不時抽噎道:“那我......那我去求......皇爺爺......讓皇爺爺......允準先生繼續執教。”
聽著長孫殿下這麼孩子氣的話,許瓊林能做的不過是繼續安撫,平時巧舌如簧的自己在長孫殿下的麵前竟然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怕自己說了一句,長孫殿下的心就會被自己多傷一分。
“還是說先生升官了,所以說......先生不願意再來國子監了,對麼?”蕭敬之原本還想加上一句,先生是否是不願意見自己,但還是怕在先生的口中聽到不想聽的答案,硬生生地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許瓊林心知自己的確是不會再來國子監了,但此刻不知道該做何解釋,長孫殿下好像對自己有一種特別的依賴感,與程行的師生情不同。還沒有措好詞,蕭敬之突然就從兀子上站了起來,撲到許瓊林的懷裏麵,雙手緊緊地抱著許瓊林的腰身。“若是可以,先生以後閑的時候,來國子監看看我,可以麼?”
蕭敬之沒有得到許瓊林的回答,也算是知道先生真的不願意再來國子監了,也不強求先生一定要說出一個婉轉的理由來拒絕自己。退而求其次,隻要能見到先生,就算是一個月見一回,三個月見一回......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隻要......隻要不是此生不見。
許瓊林看著麵前委屈的蕭敬之,心中奇奇怪怪的感覺慢慢萌芽,任由蕭敬之把臉上的淚水直接擦在自己的衣服上,竟也不反感。
“明年二月十七,我來賀你生辰。”
聽到這話,腰前的毛茸茸的小腦袋才抬起來,手卻不鬆,還是緊緊地抱著,生怕自己一鬆手,先生姐姐就會離開。怯生生道:“先生姐姐是會去我家為我賀生辰麼?”
許瓊林看著麵前的又委屈又將喜悅浮現在臉上的蕭敬之,果然還是一個小孩子啊。許瓊林一下子笑了起來,笑意直達眼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蕭敬之又蹭了蹭許瓊林,說道:“那......若是可以,先生以後閑的時候,來國子監看看我吧。”
幾息之後,耳邊傳來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