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瓊林走在去往太極殿的長長的宮道上,心神逐漸恍惚。為什麼今日就是克製不住自己,明明知道這樣的場合不應該,卻還是故意放緩自己的速度,隻想著敬之能夠看見自己,能夠與自己遙遙一忘。
終究是放不下了,想要像你說的那樣,留在這世上,同你在一起……
“許瓊林,朕是不是太倉促了。一沒有祭天,二沒有讓欽天監測算吉凶,三沒有準備儲君繼任大典。”
許瓊林抬眸,今日的許瓊林比起之前有了不少生氣,也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模樣。許瓊林淡淡地回道:“陛下沒有選錯。長孫殿下也不會在意這些虛禮的。”
蕭明漢聽了許瓊林這樣的回答,卻沒有本應該的好心情,反而是說了一個拖長尾音的哦。
蕭明漢身子前傾,右手撐在自己的腿上。漆黑的眼睛透露出一抹凶光,仿佛無論許瓊林說些什麼都是錯的。
“許尚書,比朕這個爺爺還要懂敬之啊……”
許瓊林麵色沉靜,早就已經習慣陛下如此的模樣喜怒無常。許瓊林拱手慢條斯理地回答道:“陛下若不懂太子殿下,就不會這樣做了。”
言下之意,還是陛下更懂敬之一些。
蕭明漢聽罷,臉上的陰沉散去了不少。雙手一甩袖子,扶在了龍椅扶手上。“一月之後的秋獵章程都已經擬定清楚,這段時間你代朕好好看顧著敬之,尤其是秋獵之上,最容易節外生枝。節外生枝也不怕,但這枝節絕不能和朕的儲君有關聯,知道了嗎!”
許瓊林不假思索地便回了一個諾字,無論如何,自己都會看顧好殿下。
與陛下洽談完畢,許瓊林便徑直又來了尚書局。此次太子殿下的賜封雖然隻是朝堂上的金口玉言,但畢竟沒有正兒八經地行祭天大典,本來就不算是體麵。今日一定要盡快將太子殿下的告示擬出來,到時候公示天下。敬之便是實打實的太子儲君了。
“尚書大人。”趙念第一眼就瞧見了許瓊林,連忙跑了過來。
許瓊林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坐下,這趙念就過來了,便停下手中將要做的事情問道:“趙大人,怎麼了?”
趙念笑了笑,旋即將自己已經寫好的冊封太子殿下的告示草稿放到了許瓊林的麵前。“許尚書,陛下將長孫殿下冊封為太子殿下是天大的喜事。下官特意馬不停蹄地就將這告示擬好了,許尚書您看看行不行。”
趙念其人出生寒門,為官卻沒有那些寒門貴子那般迂腐忸怩作態,倒是頗為圓滑,許瓊林對於這樣的人既不算是討厭,也算不上喜歡。
許瓊林場麵化地將趙念寫的看了一通,大多都是直接照著先前冊封太子的告示格式寫的,雖然說挑不上什麼錯處,但屬實是也沒有什麼亮點,配不上敬之。
“這告示寫得尚可,但仍有需要修改的......”
還沒等許瓊林說完,趙念就緊跟著接話說是哪裏的錯處,自己回去立馬改,好像是一定要用他寫的這份一樣。
許瓊林秀氣的眉頭微微一蹙,蹙起兩道溝壑一般的褶皺,語氣也變得不那麼和善,冰冰冷冷地道:“不必,本官親自執筆。”
尚書大人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趙念想了想,這種文書由尚書大人親自執筆也算是合情合理,是自己太著急想要做出點成績,惹得許尚書生了氣,連忙告退出去。
***
齊民遠遠地就瞧見了蕭敬之的轎子,連忙奔走在府裏麵,不停地喊著,“殿下回來了!殿下回來了!”
宮裏麵的賜封聖旨早早地就已經送了過來,剛剛程小大人還送來了太子殿下的玉帶,無不說明著長孫府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熬出了頭。從今日起,長孫府就再也不會被人欺負,看不起了。
蕭敬之慢慢睜開眼睛,侍人撩起轎簾,蕭敬之這才從彎腰轎子中慢慢走出來。
蕭敬之雙手拿著玉如意,微微抬頭瞧著頭頂上麵的這長孫府的牌匾,掛了這麼多年,終於是要換了......喵喵尒説
蕭敬之剛剛踏進院子裏麵,就看見家令、齊民連帶著一大批子人都聚在了院子裏麵,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意,尤其是家令和齊民,喜意簡直是抑製不住,大小兩張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參見太子殿下!”所有的人的朝著蕭敬之跪下拜了拜。
看到此情此景,蕭敬之一下子低頭笑了兩聲。這樣的場麵活,雖然是沒有什麼大用,但奈何確實是將自己哄得很開心。
“起來吧。”蕭敬之拂了拂袖子,轉身離去,高聲一邊笑一邊朝著後麵吩咐道:“一次就夠了,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蕭敬之沒有直接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佛堂,這個時辰母妃想必還在這裏麵念經。
蕭敬之一撩衣擺,雙膝跪地,麵向緊閉的佛堂大門拱手請安道:“兒臣向母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