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結束後依照慣例都會舉辦宮宴以慶賀新帝即位,六品以上官員以及皇親命婦皆可入宮赴宴。

如今因為先帝喪儀剛過,新帝尚有三年孝期故而免去了宴上絲竹歌舞。

日沉月升,抖落光影於長安城每片瓦當之上。

今日恰逢新帝登基,長安城內不設宵禁,意在普天同慶與民同樂。

禁宮內自然也是格外忙碌,朱衣內侍和彩衣宮女穿梭在禁宮各處。

然而位於太液池畔的棲鳳宮卻是另一番光景。

棲鳳宮內重重幔帳落在地,各處燭火都極為幽微隻因宮殿的主人素來不喜歡過於亮堂之處。.伍2⓪.С○м҈

是以在殿內重重幔帳下隻能瞧見鸞鳥香爐輕吐瑞香縈繞其間,不見殿內陳設反倒是讓人覺得不慎誤入了什麼神仙寶地一般。

彩衣宮女小心翼翼地緩步在殿內行走,唯恐腳步聲驚擾了正在幔帳錦屏後熟睡的大長公主——桓儇。

當然桓儇已經醒了很久,她仰麵躺在床上看著從頂上垂落而下的朱色撒金鸞鳳朝陽紋紗帳,鳳眸微動低聲喚了句,“徐姑姑。現在何時了?”

“已至寅時,宮宴將開。”徐姑姑侍立在帳幔外溫聲道。

話落耳際桓儇點點頭支棱起身子後朝簾外招了招手。

瞧見她的動作徐姑姑當即會意過來,轉頭看了眼身後兩名宮女。那兩名宮女即刻上前撩起幔帳伸手將桓儇扶了出來。

等負責撩帳的宮女退出去之後,另有兩名宮女端著漱洗之物魚貫而入伺候著桓儇洗手漱口淨麵後方才將其扶至妝台前坐下。

退後半步後徐姑姑躬身詢問,“殿下,您想好了在宴上穿什麼衣裙麼?”

話音一落立刻有宮女捧著朱漆木盤站到了桓儇身後,每人手裏的朱漆木盤內都放著襦裙。

“就那件赤色撒金襦裙不錯。”桓儇凝視著鏡中自己那張豔麗麵容,眉目舒展輕笑一聲,“還有妝容也不必那麼張揚了,替本宮畫個羽玉眉便好。”

聞言徐姑姑頷首已然明白了桓儇的意圖。徐姑姑是自打桓儇出身起就一直跟著她成為她身邊的掌事姑姑,如今已經有二十六個年頭。

對於桓儇的喜好,她自然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看著桓儇被宮女扶起後伸手替她將雪白中衣覆過凝脂般得肌膚,彩色纓帶係過胸前,腰腹裹上迤地襦裙再罩上赤色繪有牡丹紋樣的廣袖衫。

看著眼前的桓儇。徐姑姑忍不住輕歎一聲,“唉,殿下其實您也該……”

“徐姑姑,你多言啦……”桓儇闔著眸任由宮女為她梳妝絳唇微動,“徐姑姑,你應當知道如今群狼環飼我如何能讓淇栩一人應對那些人,自然是沒有功夫去想其他事情。”

“奴婢省得。”

說完這話後徐姑姑當即閉口不言。隻是……桓儇已經蹉跎了不少年華,若是蕭太妃還在該多好,以太妃對桓儇的寵愛肯定不會讓殿下這般委屈自己的。

等徐姑姑再次看向鏡中之時,宮女已經為桓儇梳好來雲鬢。

鏡中的桓儇雲鬢高聳宛若驚鴻振翅折腰卻僅僅在發間戴了一支鳳銜明珠的流蘇發簪。

凝目許久後桓儇才從玉匣中取出一朵半開狀紗絹所製朱色牡丹別於發髻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