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極其巧妙。
聞言桓儇抬眸看了眼段漸鴻,莞爾道:“段節度使竟是見不得本宮有片刻喘息的功夫。好容易離了長安那地,本來以為可以圖個清閑自在。想不到節度使也要來鞭策本宮處理政務。”
話裏呷了幾分抱怨,再加上桓儇神情尤為溫和。旁人瞧上去隻覺得君臣相處和睦,時不時還會抱怨臣子不讓上位者清閑。
此話入耳段漸鴻眼瞳微動,望了桓儇一眼輕笑出聲。
“大殿下您要是想圖個清淨自在,臣自然不敢來叨嘮您。”說著段漸鴻麵上的笑意乍然轉為歉疚,語氣和緩,“隻是近年來政務太多臣擔心事有紕漏,會惹來民怨。這才上門打擾您。”
這話說完一旁沉默許久的徐朝慧偏首詫異地看了眼段漸鴻,正向開口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一道極為淩厲的眼波,從他身上碾過。
“節度使這般忠君體國,實在叫本宮深感慚愧。不過本宮尚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節度使為本宮解答一下。”桓儇指尖劃過手邊天青色的茶盞,半響掀唇道:“本宮來的路上聽人說益州推行了一項國策。敢問段節度使何為改稻為桑的國策?本宮對此事甚為好奇。不知道這改稻為桑的國策在益州施行的如何,可有成效?”
上首的桓儇麵上笑意柔呢,語氣更是溫柔至。似乎是對改稻為桑一事頗為關心。
但越是如此段漸鴻越是莫名驚懼起來,旁人不知何為改稻為桑一事究竟是為何,但是此案身為策劃人的他,很清楚改稻為桑背後的目的是什麼。
滿殿隻餘銅漏之聲,教人莫名慌亂。堂上兩人各懷心思。可桓儇偏偏耐心極好,一直在把玩著手中的茶盞,也沒要催促段漸鴻回答的意思。
掃了眼麵色平靜的徐朝慧,斟酌一番後。段漸鴻再度看桓儇,揖首一笑道:“此策倒不是臣想出來的,這是早些年成帝親自下發的詔令。蜀繡精美絕倫,不止本朝貴族喜愛,連不少西域貴族也對此頗為喜愛。因早年國庫空虛,成帝這才詔令改稻為桑,趕織蜀繡並以朝廷的名義販售西域諸國。至於效果如何,臣不敢欺瞞大殿下。”睇見桓儇神色晦昧地看著他,段漸鴻忽然攏袖躬下身子,“桑樹生長頗慢,哪裏是一下能成的。這樣一來耗損巨大,再加之結果不大理想。僅僅施行兩年後,先帝下旨廢除此旨。”
此旨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就算段漸鴻不說出來,她也能猜到。斂眸目光凝於段漸鴻麵上,至她眼中閃過一抹銳利。
段漸鴻口口聲聲說他是奉旨施行改稻為桑的國策,此事真假如何,已經無從查證。
但是旨意帶來的後果,桓儇也瞧見了。損耗巨大不說,不少百姓都是對這道旨怨聲載道。無論結果如何,段漸鴻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更好的挑起民憤,好讓他自己能夠名正言順的起兵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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