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二人回來,原本坐在榻上手撚佛珠的郭太妃手上動作一頓。抬眸打量眼先一步進來的桓儇,又移目看向跟在她身後的桓嶠。見桓嶠神色如常,郭太妃鬆了口氣。含笑朝二人招招手。
見她如此桓儇挑唇輕笑。在嘉壽殿中宮女伺候下淨手,旋即折膝坐到了桓嶠對側的位置。原本母子間好不容易才能小聚一會,這下子桓儇突然進來。母子二人也隻好陪著她一塊。
瞅了眼下首安靜用膳的桓儇,郭太妃蹙眉斟酌著開口,“孤能否像大殿下討個恩典?”
“母妃。”一聽這話,桓嶠連忙出言道。
“太妃但講無妨。”放下筷箸,桓儇語氣柔和,“淇栩生辰在即。無論如何您也算是他的長輩,答應您也無妨。”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桓嶠,郭太妃鼓足勇氣道:“孤希望大殿下能夠留阿嶠下來,在朝中任個一官半職的。如今長平已經不在長安,留他下來孤也好有個寄掛。”
話止耳旁,滿殿刹那寂靜。隻餘風送鈴音。
桓儇嘴角噙笑望向上首的郭太妃,黛眉驀地蹙起。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答應郭太妃的這個請求。摩挲著腕上佛珠,她抿了下唇。
“若是嶠弟能領會本宮今日話裏的意思,留他下來也無妨。”說著桓儇一斂衣襟,腕上紫檀佛珠垂落。莞爾輕笑,“時候不早,本宮還得回去處理政務。不打擾太妃和嶠弟了,告辭。”
望著桓儇離去的背影。桓嶠眸中閃過急切,又察覺到郭太妃正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連忙起身走了過去。
“阿嶠,大殿下話裏什麼意思。她同你說了什麼,她素來心思頗深。你可不要被她......”一把握住桓嶠的手,郭太妃麵上焦急和關心難掩。仿佛是擔心他一不小心就被桓儇給騙了。
“母親,兒臣知道您關心我。今日皇姐同我說了許多。”桓嶠握住了郭太妃因慌亂而冒著冷汗的手,不停撫摸著以此安慰。語氣柔和,“您放心兒臣隻是想活命而已,兒臣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聽了這話,郭太妃稍鬆了口氣。拉起桓嶠坐到自己身邊。她的女兒已經犧牲在權力爭鬥之下,被迫去往嶺南,母女再無相見之日。
未能護住長平已經讓她深感自責。剩下的桓嶠,自己無論如何都得將他護住。哪怕死後與蕭貴妃相見時,她怨懟自己。也得和桓儇作對來護住桓嶠。
盡管有桓嶠的安撫,但是郭太妃內心擔憂仍未有所減輕,“你要護好自己,不該想的千萬不要去想。母親聽說你最近同桓璘走得很近,他是個心狠的。母親擔心你為他利用,最終走錯了路。”
“兒臣明白。母親宮規深嚴,兒臣不能隨時入宮探望您,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說著桓嶠對一旁的黎姑姑招了招手,“黎姑姑勞您替我多多照看母親。”
“紀王殿下客氣,這是奴婢應該做得。如今太妃隻盼著您能早日讓她抱上孫子呢。”黎姑姑目露揶揄看向桓嶠。
話落耳中,桓嶠一怔。含糊回應了一句。郭太妃忽然催促說宮門快落鑰了,要他快些回去,免得明日招言官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