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聽得這話哪敢在多言一句。除了那幾位權重者,其他皆數低頭看著腳下大理石地麵。黑色大理石地麵模模糊糊映出他們的影子來。殿內寂靜,似乎可聞彼此間的呼吸聲。
桓儇含著威壓之勢的目光凝在了鮮於安背上。而鮮於安仍舊保持著昂首相視的模樣,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對方是掌政公主而有所膽怯。
忠臣行徑卻又像孤臣。
“鮮於中丞,覺得本宮在汙蔑你?”桓儇斂了眸中威壓不減,聲線冷淡清冽如同覆了霜雪的河道一般,“可本宮是在代替成帝管教幼帝罷了。成帝仙去多年,留下的子嗣若是無人管教豈不有損威名。”
禦史台的彈劾在她的意料之中。哪怕沒有裴重熙暗中收益,那些不安分的人也會借此機會彈劾她,好從中獲利。
一語落下,鮮於安微愕。此事以魏律來定,桓儇所犯便是目無律法。可要是拿管教幼弟來說,魏律在她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沉寂半響後從人群中走出一人,先後施禮方才開口,“鮮於中丞此言有失偏頗。下官並不讚同您的意見。”
說話這人聲音有些稚嫩,眼中卻是亮晶晶的。並未同其他朝臣一樣,眼中晦味尋不見半分光亮所在。m.X520xs.Com
桓儇斂眸輕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說話的年輕朝臣。
聽得這話鮮於安麵露不忿,怒斥一聲,“黃口小兒,陛下麵前豈容你放肆!”
“鮮於中丞,朕也想聽聽他的看法。朕覺得皇姑姑應當是沒有做錯的。您是知道的姑姑素來待人和善,這些日子皆為朝局奔波,沒有片刻停息。”桓淇栩張了張嘴,眼中盛滿明光。
待人和善四字落在耳中,眾人詫異。若陛下誇讚其他人待人和善也就罷了,可偏偏是誇讚桓儇待人和善。放眼京中還有誰不知道他們這位大殿下一直都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至少在推行朝政方麵絕非善類。
此時聽聞這話有些朝臣麵上繃不住的,露了些許笑意出來。在桓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時,又瞬間斂了笑意。正色看向上首的桓儇。
“微臣遵旨。”
得了許可後,那位年輕的朝臣就著魏律和鮮於安討論起來。將其指責桓儇的觀點,悉數反駁回去。他講得條理清晰,字字迫人。原本覺得他資曆年輕,未必能爭得過在朝中摸爬打滾多年的鮮於安,目露了讚賞。
那些家中有待字女兒打量著他,琢磨起他的身份。畢竟像這樣優秀的才俊,可是不多見。萬一晚了一步,指不定就是別人家的東床快婿。
等他講完,鮮於安已經是臉色蒼白。他沒想到自己在朝中多年,居然會被一個剛入朝沒多久的年輕人擊潰。
“講得不錯。”桓儇含笑鼓起掌來。她鼓掌的方式也與旁人不一樣,十分輕巧,亦十分優雅。在那雙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沁著笑意,卻未達眼底。
掌聲落於耳中,裴重熙眸中疏漠,“陰禦史果然能言善辯,難怪褚晏行對你多有誇讚。是個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