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儇挑眉,卻沒有開口。似是沒聽見剛才的話一樣,緩慢地端茶而飲。
在陸巍拚命地暗示下,陸行澤對此毫無所覺,起身指著陸徵音一句句數落,所說的話也越發難聽起來。
屋內一時寂靜無比。
低頭望了眼盞中晃動的茶水,桓儇唇際牽出一抹弧度。深吸一口氣,她手中茶盞也被重重地擱回了案上。
原本張著嘴的陸行澤聽見這聲音,瞬時止了話題,低下頭一言不發。
“陸世子當真是能言善辯。”桓儇低頭看向自己纖細白皙的手指,眼中笑意溫和,“一下子竟說出這麼多話來。”
桓儇的手指上未染丹蔻,腕上的翠玉鐲碰在一塊,發出幾聲輕響。
她忽然揚唇輕笑。原本就恐懼的陸行澤聽見這聲音,當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連帶著陸徵音和陸巍也雙雙跪地。
桓儇挑眉望向陸行澤,輕歎一聲,“哎,雖說這是陸國公的家事,本宮不便插手,但是徵音娘子再怎麼說也是世子的妹妹,世子這般實在是不妥。這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以和為貴。”
“大殿下所言甚是。是老臣管教無方,還望恕罪。”鬆了口氣的陸巍小心翼翼地擦去額角的汗珠。
“陸國公起來吧。徵音娘子是個不錯的,本宮很喜歡她。”說著桓儇移目看向陸徵音,柔柔勾唇,“回去以後陸國公可得好好照顧徵音娘子。兄妹間小打小鬧也就罷了,隻是這話可別說得難聽。”
陸巍聞言連忙點頭稱是。又見桓儇身旁還站了一個年輕郎君,眸光一沉。蹙眉看向垂首一言不發的陸徵音,再三感謝桓儇的舍命相救。
目送陸國公一行人離去後,桓儇瞥了眼麵露恍惚的梁承耀。攏起散在地上的披帛,揮手示意婢女先行退下。
“承耀,你有心事?”
含著笑意的思緒將梁承耀飄忽的思緒的拉了回來,對著上首的桓儇躬身作揖。
“大殿下昨日是故意算計徵音娘子吧。”見桓儇神色疏漠,梁承耀斟酌著開口,“您希望陸家為您所用。”
揚首看了眼下首的梁承耀,桓儇抿唇。摩挲起廣袖上的紋路,“尋常手段罷了。陸家本就有攀附權貴的心思,本宮隻是給了他們條明路罷了。再者在你決意追隨本宮時,本宮告訴過你。本宮行事向來不拘,種種手段皆為達成目的。”
也不管梁承耀如何。桓儇起身徑直往外而去,路過他身邊時,眼中露了深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啟唇低語了幾句。
“大殿下,似乎有意撮合梁承耀同陸徵音。”扶著桓儇步上石階,韋曇華沉聲開口。
“是。利用陸徵音至少可以免去很多麻煩。”拂去擋路的梅枝,桓儇眼中一片雪色,“梁承耀不是未曾娶妻麼,說不定二人真有這個緣分。”
“就怕陸家不明白您的好意。”
“無妨。落雪觀那邊你再去一趟吧,該查的事情都好好查查。本宮有事要出去一會。”
“是。”
說完二人前後出了門。
桓儇剛踏上裴園的門,正好遇見外出歸來的幽天。看著近在眼前的桓儇,幽天眼珠子一轉,退後了半步。
目光從幽天身上掠過,桓儇皺眉詢問道:“幽天,你今日怎麼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