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裴重熙一塊祭拜完他母親,二人又遁入山中,再往上走,可遠眺隱在青山中的石甕寺。不過二人此行並非去看石甕寺,反倒是沿著小路往石甕穀而去。
驪山的東西繡嶺以石甕穀為界,往西見綠閣,往東見紅樓,千尺瀑布如劍懸其下,水聲淙淙,擊石飛濺衝蝕下久自成甕。其間景色幽深壯麗。
此時正逢三月,萬物複蘇。青山擁翠綠下可聞水聲激蕩,可見浮冰消融後,生機勃勃的景象。
“梁承耀已經回來了。不過我現在還不打算讓他露麵。”桓儇順手折下一朵野花在指尖把玩,勾唇道:“你覺得陸家可靠麼?”
聽她提及陸家,裴重熙眉眼一動。與她共同望向遠處白練懸崖。
“你上次設的局,陸家樂在其中。裴澈那家夥知道我靠不住,又打聽到陸家攀上了你的門路,自然是殷勤的很。”裴重熙輕笑,幽深鳳眸中亦染了譏意。
斂衣坐在石凳上,桓儇偏首往下看去。語氣微沉,“陸家的郎君不成器,娘子倒是十分有趣。梁承耀若是能抓住陸家,與他而言仕途會輕鬆不少。我想要不要讓武攸寧把人送到陸徵音身邊。”
梁承耀懷揣那麼大一個秘密回來,縱然沿路有她的人保護,但是進了長安還是免不了會遭人陷害。公主府如今是眾矢之地,留他在公主府未必安全,倒不如另外尋個地方。
“宗家恨不得派人時刻盯著你。梁承耀回來的話,也未必有說出真相的可能。陸徵音被他救過一次,依我看她會同意的。”
提前陸徵音時,裴重熙語氣淡淡。仿佛於他而言,此人不過隻是個有利用價值的棋子罷了。
本來就打定了主意。桓儇之所以會這麼一問,也隻是為了告訴裴重熙她的計劃,免得出了紕漏無人可以接應她。
“三司那邊怎麼說?”桓儇側目看他問道。
自從桓儇放權以來,就未曾同陰登樓聯係過。至於那日出現的盧建德和韓誨,也沒有發聲過。似乎是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還是老樣子。陰登樓和盧建德都沒有說話,至於韓誨,這個時候也不敢出來。”裴重熙唇角輕彎,“宗家比你著急多了。他們說宗離元鬼鬼祟祟去了禦史台好幾回。”
桓儇一斂眸,山風沾著濕漉漉的氣息傳到了鼻間,撲麵的潮氣熏得人不由皺眉。
似有所感,桓儇惋惜一歎,“溫家居然還能按捺得住。溫嵇還是要比宗師道聰慧,知道避。可惜了這會他們不能全身入局,不然就能把他們一並收拾。”
“至少依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你們沒有利益衝突。可是宗家卻等不及了。”
聞言桓儇沒開口,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的青鬆,喃喃道:“隻希望溫初月能聰慧點,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
等到二人沿著山道回來時,雨已經小了不少。女冠子仍舊是笑吟吟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從裴重熙口中得知,這名女冠子名喚葉丘秋,入道以後才改名叫靜冥。
望向靜冥,桓儇啟唇柔柔地喚了句,“靜冥師父。”
“郎君,夫人。你們要不要用膳再走,這雨天路滑,山路難行。”
話止裴重熙搖頭,溫和道:“不必了。我和阿嫵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