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一會,桓儇轉身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屋內。喚了白月前去取水淨手。看著白月手中銅盆,她探手進去,手上的血漬迅速在水中蔓延,很快沒了蹤跡。洗淨的手就這樣一直浸在水中,由紅潤轉為泛白。
桓儇深吸口氣,仍覺得呼吸不暢。她走到鏡前,看著麵色無華,唇失色澤的自己,眼中掠過銳利。
“整妝吧。”桓儇斂眸,沉聲道了三字。
徐姑姑應諾取了公主府送來的幹淨衣物,伺候桓儇穿上。緋紅蓮瓣紋襦裙至胸口盤旋而下,雀藍纏枝團花紋廣袖衫附於肌膚上,袖角以金線勾勒一簇薔薇。另將墨發綰做翻刀髻,隻在發間隨意點了幾支金簪。
整妝完,桓儇也未曾起身。原本就蒼白的臉在未施粉黛的情況下,顯得有些可怖。她抿唇斂眸,似乎是在思考什麼。靜默少頃後,她終於起身。拿起擱在一旁的藥盞,也不管藥的溫度如何,仰頭一口飲下。
看著她這副模樣,徐姑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瞅著桓儇走到書案前,提著筆任由墨跡濺在玉版紙上。
此時心緒雖亂,但是腦子卻越發清明。她筆走如遊龍,不多時玉版紙上便多了好幾行字。手中筆不曾停頓,仿佛早就在心中想好了一切。
立在一旁的徐姑姑抿著唇。她已經有許久沒看見這樣的大殿下。
一炷香後桓儇擱下筆,可她並未把信交給徐姑姑。反倒是將剛寫好的信投入熏爐中,看著它被火舌逐漸吞沒。熏爐映在她眼中,她彎了彎唇。WwW.com
“徐姑姑,荀淩道在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白洛的聲音至外傳來。
聽著白洛的話,桓儇眉梢微皺。
乍然想起在地動前荀淩道就已經離開,後麵聽說是他想起她和裴重熙尚在牢中,這才喊人來救她們。
這樣一想,她總覺得此中有不對之處。依照朝廷修建衙署的規定,刑部大牢哪有那麼容易垮塌,可偏偏就在地動的時候跨了。
難不成是有人想殺她?而恰好又碰上了地動。若非裴重熙出手相救的話,或許死得就是她。可是這幕後之人,又是如何算到那日會有地動。會是溫家麼?
桓儇屈指叩著案幾,轉而提筆在紙上寫了個溫字。
盯著紙上溫字,至她眼中掠過厲色。仔細想想殺了她對溫家沒有任何好處,但若是死的是裴重熙的話,意義就不一樣。亦或許是溫家有意試探。
試探什麼?試探他們彼此間的感情,還是在試探他們的關係有多牢靠。
經過那晚,隻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互為彼此間的弱點。這樣的事情暴露於人前,可不是好事。一旦有人拿捏住這點,必將受製於人。
“宣荀淩道進來吧。”桓儇擺了擺手,一臉疲憊地坐下。將玉版紙進了銅盆中,
跟進來的荀淩道,躬身作揖。抬首看著整妝過,眼中卻一片晦澀的桓儇,自他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惋惜。
“說吧你有何事。”吩咐白月奉上茶水,桓儇神色疏漠地看著他,“你這個時候來可不是什麼好時機。”
接過白月遞來的茶水,荀淩道沉聲道:“微臣在坍塌的牢房附近發現了硝石的蹤跡。”
話裏意味分明。桓儇騰地一下站起身,鳳眸中銳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