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慧並非白來一趟。
在第二日桓儇便召見了謝、荀、盧、崔以及王家,在內的五位世家的家主。
經過五個時辰的商議,五位家主直到傍晚才離開公主府。而此時長安城已盡知五世家和桓儇聯手的事情。當夜戌時,裴家傳出裴重錦因和溫家聯手被禁閉在祠堂。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各家,眾人皆明白一件事。隻怕這回大殿下同溫家必會一決高下。
然而在裴重錦被關沒多久,宮中突然傳來左藏庫失竊的消息。
據稱盜竊者是左武侯引駕盧文操。他本來負責當夜宮城的巡邏,卻被人抓到他翻牆進左藏庫盜竊,且人贓並獲。
此時公主府內的正堂裏,桓儇的一眾幕僚皆是一臉愁容。
“盧文操是盧世釗的堂弟。”桓儇低頭看了眼茶上騰起的白霧,哂道:“溫家此舉無非是想迫盧家及時止損。”
聞言梁承耀起身道:“可監守自盜,乃是重罪。盧家如今依附您,此事恐怕會影響您的聲譽。”
“不急。”
伸手往薰爐裏填了塊雪中春信,桓儇懶洋洋地睇向窗外。
此時窗外正飄著雪,似如瓊碎一般紛揚而下。一點點覆蓋在碧瓦青柏上,石徑花葉上亦覆著雪。
仆役和婢子掃雪的聲音,順著窗戶飄入耳中。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踏雪聲。
眾人齊齊往外看去,隻見兩個頭戴鬥笠,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相攜而來。二人在簷下駐足,脫下外麵的鬥篷交給婢子,再才進來。
看著二人桓儇輕笑,“來了。”
“微臣武攸寧叩見大殿下。”
“微臣顧峰叩見大殿下。”
說完二人摘下鬥笠,態度恭敬地看著桓儇。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這二人,是此前因罪被貶官的武攸寧和顧峰。
“一路辛苦,先喝碗薑湯散散寒。”
等二人喝完薑湯,桓儇揮手示意婢子退下。
“微臣幸不辱命,這是您要的東西。”顧峰起身走到桓儇案前,將一疊信箋遞了過去。
看著顧峰手中的信箋,桓儇頷首示意他先將信箋擱在案上。顧峰領命回歸位上,坐直了身子等著她發話。
“此前本宮接到密報,有人檢舉溫氏的族人在江南道賣官鬻爵。為了查清此事真假,本宮特命顧峰前往江南道調查。”拿起封信箋拆開,桓儇嘴角浮笑,“如今證據都在這。就看溫家什麼時候動手,本宮才好順理成章地把證據呈給陛下。”
她在獲知溫氏賣官鬻爵的消息時,恰逢溫家正好有意對付她。所以幹脆借著溫家的手,給顧峰安了個假的罪名,好順利成章地把他貶官到姑蘇。顧峰出身姑蘇顧氏,回到姑蘇自然是如魚得水。
順著她給的線索,顧峰一路摸索下去。不過一月就查到了蛛絲馬跡,後麵他又裝作一副鬱鬱不得誌的模樣,很快就得到了刺史的惋惜和信任。
“溫嵇比微臣想象中還要沉得住氣。”武攸寧皺眉道。
“他若沉不住氣,本宮當年也不會選他當盟友。”似乎是想起什麼,桓儇眼波微凝,“他和本宮皆知為盟者因利聚,也因利散。盧文操是他對本宮和盧家的警告。”拿起火鉗撥弄下身旁的炭盆,桓儇柔聲道:“冬天來了,水上夥計不好做。運河上的水匪們,約莫又要上岸討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