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與人類雖然都有一個人字,但彼此的仇恨之深,遠在對吃人最多的妖族之上,大抵是因為妖族吃不出這麼多道道,而被殺被吃也是常態的緣故。
更令李青山驚訝的是如心的態度,有道是物傷其類,她對鮫人卻淡漠的出奇,仿佛根本不將自己當做鮫人,同時也不將自己當做人類。
想到這裏,李青山在海灘上掃視了一圈,並未發現如心的蹤影。他們分開行動,所以現在他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不過也不擔心,有萬毒老祖的保護,肯定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鮫人海市的時間不定,短則一夜,長則數日,這一次共淵親臨,時間恐怕會比較長,所以也不怕錯過。
“小子,都到岸了,你還不下去?”藍長老大發脾氣,擺動了一下尾巴,激起滔天巨浪。
共淵都率領長老們下了鯨背,正在高台上與嵇長風會晤,二人不時將目光投向這裏。
偌大一頭藍鯨上,現在隻剩下李青山一個人凝立,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他衝嵇長風與共淵笑了笑,索性盤膝坐了下來,拍拍藍長老光滑的腦袋。
“您別急,我這等人呢!”
“呔,你小子真拿我當你的坐騎,速速給我滾下去!”藍長老要不是怕幹擾海市,現在就要與李青山大戰三百回合。
說話間,又是一道人影從天際雲山上飛來,目標正是藍長老的腦袋。
“我看誰還敢來,咦,好漂亮的女娃娃!”藍長老驚訝了一下,忘了發怒,任由小安落在他的頭上。
“那個是······”嵇長風眸中閃過一道光芒,他年輕時也是處處留情、風流得很,到了這個年紀,雖早將這份心思拋到九霄雲外·也自認是閱盡美人,再不會有什麼驚豔之感,此刻卻不由心中感歎:“天下竟有如此美人,九州何其多才也!”
嵇輕羽等一眾定力修為較差的修行者·更是看得呆了,移不開視線。
鮫人女子們固然美麗,但與她相比,就如同是明珠與明月的差別,無法與之爭輝。她身上沒有任何飾品,簡單的仿佛隻有黑白二色,黑發幽瞳·白衣雪膚,竟比鮫人女王都更勝一籌。
“她就是小安,方才的龍吟聲就是出自她口·據說比李青山還要年輕,現在應當還不到三十歲,如此修為當真是可怖。人類雖然大多庸碌,但憑著億萬之眾,偶爾出一個奇才,便讓神人也望塵莫及,才能夠一統九州。”
共淵暗自思量著,“不過佛門弟子,也修魅惑之術嗎?又不像是魅術那麼簡單。”
《朱顏白骨道》雖然包含著煉器煉丹等諸多法門·但並沒有魅術這一說,其衍化生死之道,色空之相。朱顏為色·白骨為空。“朱顏”二字蘊含著人間極致色相,方能映襯出白骨空相。
不是魅術,而又遠勝過一切魅術·源於本質,直指本心。
“劍閣的家夥還真是慢,大概又是所謂的下馬威,哼,難道是我求你嗎?有本事你就不來!”李青山找出一個青銅麵具讓小安帶上,又向天喚了一聲:“於無風!”
南海劍閣本就是一步閑棋,又不是他求劍閣主人幫忙·不來找他麻煩剛好。
於無風立身雲天之上,目不轉睛向著南海劍閣的方向遙望·卻始終不見劍光飛來,聽見李青山的呼喚,露出無奈之色,化作一道白光來到李青山麵前,卻並不落在鯨身上,拱手道:“王上有何吩咐?”
“總這麼等著也不是事,下麵這位老兄已經不願意了。你師傅想來自然會來,我們先上岸吧!”李青山道。
“是。”於無風道。
“你是於無風!?”藍長老吃驚的道,雖然隻是多年前見過一麵,但無論是白虹劍光,還是那一頭白發都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一別經年,想不到藍長老還記得我。”於無風微微一笑。
小安帶上麵具後,剛引得一片失望,於無風的出現,立刻激起更大的轟動。
“果然是他,白虹劍客於無風!”“他不是叛出南海劍閣了嗎?怎麼還敢來南海!”“你的消息未免太落後了,這是南海劍閣的籌謀,讓他去奪取野人山。
不過沒想到被這李青山橫插一杠,不但野人王沒當上,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耳聽這許多議論,於無風心中一歎,再回眸望去,海灘上的南海修士又頗多熟悉的麵孔,他方才不願下來,也是因為這下麵又太多熟人,此刻倒也坦然,遙遙一拱手,算是見過了。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遙遙還禮,若論在南海修行道的名頭,於無風可要比李青山響亮得多。昔年的絕世天才,身負法寶白虹劍,隻身仗劍遨遊南海,風頭一時無兩。後來叛出了南海劍閣,成了野人山大洞主,又增添了幾分傳奇色彩。重歸南海,白虹劍光依舊,而修為更上一層樓,離著三!,幾乎隻有一步之遙,本該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卻偏偏又受血誓書所製,成了他人的奴仆,如何不令人唏噓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