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看把你能的,別人不教你,你都就不知道怎麼說,快喝酒吧!”
“別人教的話,那不是騙人嗎?”烏桓忍不住道。
老漢怒了:“什麼騙人,你才騙人,這都是俺的真心話,隻不過不知道怎麼張嘴!”
“是我失言了。”烏桓致歉。
老漢倒覺得不好意思,摸摸腦殼:“老漢我也是我狐假虎威,要擱在以前,我連正眼看你一眼都不敢!”
“為什麼?”
“你可是高手,殺我這樣的小老百姓,還不是一刀的事。現在有俠王爺給我們做主,你就是先天高手,殺人也得償命。”
“爹,人家就是先天高手。”
“啊,恕老漢眼拙了,來敬你一杯!”
鐵蛋也從飯碗裏抬起頭,直溜溜的盯著他。
烏桓這才恍然意識到,為何覺得北境的氛圍如此不同,平日裏行走江湖,莫說是平民百姓不敢招惹武林人士,縱然是後天武者見到先天高手也是遠遠退避,哪像今天遇到的那幾個青年,竟敢追上比跟他輕功,若是換個地方,或許就要惹來殺身之禍。
現在一個村野老漢,也敢嗬斥他這個先天高手,這是何等奇異的一件事。
人與人沒了警惕,北境縱然有如此多的武者,卻沒了那種江湖凶險的感覺。
若非懷著深仇大恨,或許也不得不佩服這位“俠王”!
但心中縱有百般滋味。這份刻骨銘心的仇恨,絕不會有絲毫改變。
李青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樣挺好的。我先自罰一杯!”
烏桓仰頭一飲而盡,菜肴很美味,酒也是上等的烈酒,據說是那位無所不能的顧會主改變了釀酒的方法,烏桓喝了幾杯便隱隱有了醉意,有心收那孩子為徒,試探道:
“大嫂一個人照顧一家老小。很不容易吧!”
“俠王爺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女人也能成絕世高手,我武功還好,幹活村裏沒幾個男人比得上我,誰敢說我閑話。我就去打他嘴巴子。鐵蛋也不是孬種,將來進了少年堂,學一身絕世武功回來,看誰不羨慕我!”
“少年堂?”
烏桓一打聽才知道,那是天下會的一個堂,由七殺魔君的兒子雷烈擔任堂主,專門招收各地有天資的孩子,在少年堂中的學武,不但不要一文錢。若能通過期末考試,還能直接加入天下會,是北境所有孩子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女人摸著孩子的頭:“村裏但凡會武功的都說。鐵蛋這孩子天賦異稟,一定能被選進少年堂!”
“娘,我一定行!”
烏桓默然無語,若是在以前,一個先天高手主動收徒,這簡直是平民百姓夢寐以求的好事。許多傳奇故事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但這種情況下,他這個來曆不明的人顯然不如天下會的少年堂更有吸引力。
不知不覺。夜已深了。
女主人留客,讓他與老漢睡一張床。他心有不甘,就順勢答應下來。
夜半三更,一個黑影來到孩子床前,白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充滿了猙獰,低聲碎碎言語:“是天下會的人強暴了你娘,是天下會殺了你的爹!你就是個孽種,這一切全都是李青山的錯!”
孩子渾然不覺,正睡的香甜。
烏桓伸出手去便要將他拍醒,然後喚醒他心中的仇恨,卻牽動肋下的空虛,又覺得一陣茫然。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仇恨的滋味有多麼痛苦。
一切又與這孩子有什麼關係呢?還有那個女人,難道她受的苦還不夠多嗎?已經承受了那般侮辱,這孩子已是她僅有的了。
如果當年我與她成了婚有了孩子,現在也該這麼大了吧,一定也會有這樣的天資稟賦,我再好好教他武功……
刹那間,他臉上浮現一抹癡迷的笑意,又陡然清醒。
不,我要報仇!
片刻後,他跌跌撞撞出了門,越過牆頭,縱掠而去。
“客官!?”女人聽到動靜,披衣而起,趕到孩子床前用力搖了搖:“鐵蛋鐵蛋,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