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民間最大的諜報組織,羅隱閣的少閣主曲中直雖隻有10歲,也明白一個道理,事無大小,人無高低,隻要接受客戶委托,哪怕前方是一片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對方是一個遊走街頭的乞兒小偷,他們都要做好調查工作。
黑濯是不是黑家旁係不得寵的孩子,是不是病容殘損壽命不長,都不是他抵觸瞧不上的借口。
因為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出生之日開始就小病不斷,大病家常便飯地被折騰,一年之中約10個月左右的時間都得臥床調養。
那一天黑濯剛從病床上爬起來,來到自家花園裏散步曬太陽,一抬頭就看見坐在樹杈上的曲中直。
長期光照不充足導致黑濯的膚色很蒼白,身體瘦削,一陣風來都能刮倒他。
因為難產,黑濯的母親在生下他後不久便離開了人世,他是私生子,沒有身份不能帶回家族養育,又因為被病魔纏身,需要長期臥床調養沒有絲毫成長培養的必要,更受冷落。
他住的地方很大很僻靜,但真的太大太僻靜了。
“你是誰?”黑濯抬頭,陽光太刺眼,他伸手在眼眶上搭了個遮陽棚。眯著眼睛和那個看起來像同齡人的少年說話。
隻聽見啪嗤一聲,隻看見樹下一道黑影跌落。
樹杈後的少年竟直直落了下來。
“哎喲,你,你怎麼看得見我?”曲中直大驚,轉而又失落無比,暗道:“難道是自己隱匿的功夫還沒練到家?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
黑濯很奇怪,笑道:“你一個大活人趴在我家大樹上,我怎麼就看不見你?”其實他是躺在床上看見樹杈後的少年在觀察他,覺得好奇才決定出來走走的。
“難道你在玩一葉障目的遊戲?”黑濯又笑。
少年摔進灌木叢,全身上下都是樹枝綠葉,臉上更是泥土,頭發上還沾著幾片從鳥窩帶下來的羽毛。狼狽的少年跨出枝叢,拍落身上雜物,狐疑地盯著黑濯上下打量。
“你果真能看見我,而不是聽到什麼動靜?”少年心裏打鼓,他隱匿的功夫可是父親親傳,自己從3、4歲時就開始練習屏息吐氣之法,5、6歲就初入小成,這兩年更是大成直逼父親多年造詣。眼前的病弱少年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不會是聽到什麼動靜,炸我出來吧?”少年暗道。
“父親曾說自己雖能力卓越但心智不夠,看來是這樣了。”曲中直很懊悔,不應該這麼沉不住氣,對方隻是炸我,自己先跳出來了。
黑濯依舊眯著眼睛打量那個少年,他很疑惑這少年的行為怎會如此怪異,先是趴在樹杈後觀察自己,觀察了很久,他忍不住了出來喊他他才聽到,自己明明從屋裏走出來,慢慢悠悠晃到樹下,這麼大的人他難道看不見?怎麼會被嚇到從樹上跌下來?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隻是比同齡孩子瘦了點,皮膚白了點,虛弱了點,不至於把他嚇成那樣吧?”黑濯也在心裏嘀咕。
就這樣,兩個年歲都在10歲左右的孩子各自陷入困惑之中,他們對立而站,很久之後才開始正式交談。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出現在我家院子裏?”
黑濯所居住的地方遠離喧囂,這裏的居民生活僻靜安逸,又是靠山而居的別墅區,鄰居之間間隔相當大,黑濯身邊隻有一個照顧自己吃住的保姆。此刻恐怕人已經離開下山買菜去了。喵喵尒説
“呃,我叫曲中直,你叫黑濯吧?”曲中直認為既然被對方發現,不如正大光明和對方交談,這樣也能套取信息,搜集資料。
瘦削男孩點頭,猜測對方的身份。“你是這附近誰家的孩子嗎?”
曲中直點頭,來之前他就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身份,就為了防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對,我住在離這裏不遠的大房子裏,和家裏人過來度假。”
這一片環境最是宜人,幾乎所有在此處購買私宅的豪門望族都不把這裏當日常起居之所,而是夏日酷熱時躲懶偷閑的好去處。
黑濯則是因為需要新鮮空氣調養身體,被家人安排在這裏常年居住。
所以一年之中他也隻有暑假這個時間能見到幾個在山澗貪玩調皮的同齡人。
見病弱少年沒有懷疑,曲中直終於落下心中大石,他的回答很模糊,沒有說清楚他究竟是誰家孩子,門牌號碼多少,他也相信一個身邊隻有保姆,自己又不得不常年臥趟的小孩子會懷疑自己的身份而跑去各家詢問。
“你怎麼一個人住在這裏?你的家人呢?”曲中直明知故問,但他需要和對方打開話題,就得找點突破口。
黑濯淡然道:“這裏隻有我和一個保姆,家裏人不怎麼來,你呢?你和誰一起來這裏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