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陸闌丞心裏就已經本能地煩躁起來。
而這股情緒在走出船艙來到外麵,見到一身月白雲鶴長袍的溫行之時,就更加沉重了。
他甚至覺得礙眼到有些想把他推進湖裏,按腦袋折磨的地步。
但無論心裏是怎麼想,麵上陸闌丞卻還是保持著喜怒不形於色。
“也來遊湖?”
見溫行之想從他的那條船上跨過來,陸闌丞往前兩步,看似不經意地站到邊緣,也剛好擋住了那塊可以落腳的地方。
溫行之原本抬起的腳後跟又落了回去。
“今日風輕雲淡,是個遊湖的好天氣。”
他輕笑地說著,手裏拿著根玉笛,指腹摩蹭了幾下。
看似不經意間的動作,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在隱忍怒意時的小習慣。
而這也剛好被從船艙裏出來的錦瑟瞧見,她的視線在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停頓了片刻,但很快便波瀾不驚地挪開。
而後自然地走到陸闌丞身邊,朝他清淺一笑,而後禮數周全地與溫行之打了個招呼。
原本她是不想出來的,不想見他是其一,也不想多生麻煩,可轉念一想,這偌大的湖泊,兩艘小船相撞的幾率實在是太少了。
他是故意的,可能就是知道她在所以才有此舉動。
畢竟這些天她總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時機見到這個人,雖然她不是躲避便無視過去了,他也看起來沒有糾纏的樣子。
但...還是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既如此,那便大大方方地讓他看,她倒想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又有何謀算心思。
“錦瑟學妹。”因為陸闌丞是特招進學府的,所以他直接被分入了最高屆甲字班裏頭。
錦瑟比他矮了整整兩屆。
點頭示意,並未開口,而溫行之似乎也習慣了錦瑟的冷淡,並不惱怒,隻是指腹磨搓著笛身的動作頗為用力起來。
但不仔細看也是瞧不出來的,而除了先前無意的瞥見,錦瑟也沒有再去注意他這些動作。
她的餘光都落在了身旁陸闌丞的臉上,見他唇角輕抿,好像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便開口道:“湖心島有很好看的桃花,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陸闌丞涼如水的視線與錦瑟四目相對時,像是被陽光破開的冰層湖麵,泛著粼粼柔軟的漣漪。
“好。”
其實他原本就跟錦瑟約好了要去那看看,所以錦瑟現在說這句話,顯然就是催促他不要再為無關緊要的人耽擱下去。
他好開心!
“那便明日學府再見了。”他臉上笑意回歸,對著溫行之時竟也軟和了三分,可越是這樣,越是紮心。
溫行之將拿著玉笛的右手負在身後,緊握的力道讓指尖都泛白,可他麵上卻依舊風光霽月的樣子。
隻是說出口的話語怎麼聽都有些厚臉皮。
“既然都是來遊湖,那陸夫子不介意學生叨擾,一起可好?”
幾乎是瞬息間,陸闌丞的表情便繃冷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慢慢落下,氣場上有些迫人。
他目光森鷙地看著似乎笑意長在臉上的溫行之,這個不知所謂的人,竟然沒眼力見兒到這種地步。
可礙於錦瑟還在,他不好發脾氣,深吸一口氣,在心底默念金剛咒,很快平靜下來。
“你...”
他眯眼含笑,又露出老狐狸般的表情,打算跟溫行之打口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