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默地站在錦瑟身後,一雙鳳眼癡癡地看著她的側臉,溫柔繾綣。
沒有聽見回複,錦瑟也不急惱,她隻是低眉淺淺一笑,眸中是意料之中的了然。
丹唇輕啟,她把下文繼續說完。
“就像這挽河,雖有一個挽字,但水流不止,從沒有回頭的道理,男子固然情有可原,但這不是他傷害女子的理由。”
風乍起,錦瑟捋起鬢角耳畔的碎發,眼底映著水燈的燭光,灼灼生輝。
“親手撕碎的心髒,縫縫補補便要人裝作無事發生,這世間哪有這麼委曲求全的道理,璟之,你說是也不是?”
不知為何,男人心中刺痛痙攣不已,腦子裏也一瞬間閃過許多畫麵,卻全都難以看清。
而後撕裂般的鈍疼讓他額角青筋暴起,冒了冷汗。
麵上更是血色盡褪。
隻是幾個呼吸間,他整個人便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好不容易控製住情緒,想要開口辯解,卻又如鯁在喉。
連他也不知道為何,但就是想為那男子說說話。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隻是想為了她好。
怎麼就不能原諒了呢?便是殺人凶手都可以有秋後問斬,緩期徒刑,他也不想那樣的,還不都是為了不拖累她。
又非十惡不赦,怎麼就破鏡難圓了呢?
可萬般思緒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因為殘留的理智讓他知道,這些話不該說,也不能說。
可就在這時,錦瑟又時來興起地問他,“對了,你覺得溫行之那個人怎麼樣?”
男人長睫狠狠一顫,低啞的嗓音仿佛揉了粗沙。
“為何提他?”m.X520xs.Com
嘴上看似有些發惱不悅,可內心卻隱隱期待著。
蹲下身,戴著如意鐲的手輕巧地撥弄水中漣漪,雪白的柔荑落入身後之人的眼中,眸光有一瞬的晦暗。
“你不覺得,他對我有覬覦之心嗎?”
嬉笑一聲,像是漫不經心的玩笑,又像是在認真正經,男人心跳急促起來,像是壓迫著熾熱滾燙的東西,難以冷靜下來。
他下意識地便開口問,“那你……”覺得如何。
“惡心。”
話還未說完,便被那極其討厭嫌惡的視線所打斷,男人身形一顫,像是兜頭的冰水傾瀉而下,冷得他骨子裏發疼。
他張了張嘴,嗓子眼哽咽刺痛,像是突然啞了一樣,說不出任何話來。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哪裏不合你心意。
說不上來的酸苦悶重像利劍懸梁於頭頂,眼尾逐漸染了胭脂的紅意,眸中水光粼粼,好比那月光燭火映照下的挽河。
明明沉靜溫和,卻又說不出的悲戚憂傷。
他變得有些恍惚,就在這時,錦瑟突然指了指他腳上的長靴。
“踩到汙泥了,看著好惡心,回去換一雙吧。”
男人愣了愣,像是對這樣的反轉始料未及,唇角緊抿成線。
片刻後,他嗓音低沉道“我很喜歡這雙靴子,隻是汙泥,擦掉就好了。”
“是嗎?”起身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錦瑟笑的燦爛,“隨你吧,反正……若是我的話,還是扔掉的好,畢竟它不僅髒,還是仿的,看著實在膈應。”
她意味深長,也不管男人聽不聽得懂,徑直從他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