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府。
校場上旌旗獵獵,比武台四角各展一幟,上書“蘇”字遒勁燦燦,凜然氣勢震人心魄。
旭日初升,蘇稟泰已攜族中各門主、長老列入正席。
大長老蘇去疾、大門主蘇稟福身後,蘇升著一身青色胄甲正立;
三門主蘇稟安身後,蘇樂則是一身素雅閑裝,雖無上台比拚之想,卻是在頻頻四下張望,心情似是不定;
餘個旁支散係,也皆遣家中青年隨立身後,僅蘇家家主蘇稟泰與四門主蘇稟康身後,空無一人。
蘇稟康之子蘇丘已死,四門便再無青年一人;蘇廷雖托蘇樂通報會來,今日及至此時,卻並未出現。
僅是片刻,成戰與戈倩便各領一隊人馬而來,雙雙與蘇稟泰招呼過後,便左右分列入席。
再後,又有五族世家而來,寒暄一番後也是先後入席。
辰時已過,門僮來報:
“家主老爺,賓朋鹹至,比試時辰到了。”
蘇稟泰卻負手站起,看了看已然入席的七族世家,又極目看向校場後的石階屏風,左右踱步道:
“再等半刻。”
此時,他心中正暗暗忖度,這天澹城中,大小世家雖不算多,難及奉元龍都之數,但也絕非僅七族而已。自己廣發請柬,少則也有三十份數,而今日到來這七族,加上蘇家,攏合八家,竟不及半數!想蘇廷大婚之日,天澹城三十世家老少鹹至,這才一月過耳,蘇家威信,竟落魄至此?
秋風颯颯,落木蕭蕭,半刻之時須臾而過,再無一族世家前來。
“唉!”
蘇稟泰無奈搖頭,回頭看向席中諸位,並未多漏言語,隻是歎息一句:
“這天澹城,果真風雲易色矣!”
席中諸家聞言絮絮,五族貿然而來者,見狀竟紛紛有了退意。
“這天澹城第一世家邀客,卻隻我們區區幾家而來,實在冷清。”
“第一世家?若是從前,蘇家確可堪此名頭,但在今日,怕是盛名難副了。”
“那諸多世家不來,實不知在作何想法!”
“借步一言。”
李姓與儲姓世家,乃是天澹城兩族普通世家,也是此次到來之五族世家之二,此時也在交頭低語:
“昨日我到過吳家,與吳家家主談過此事,聽得了些未證之辭。”
“未證之辭?”
“然也。那吳家家主,自也是接到了蘇家邀約,卻直言不願同來,你可知個中原因?”
“不知。”
“隻因那戚家曾暗差過人,言明今日之事,會起諸多變故,變故之劇,可使蘇家瞬間跌落。你我這等流俗世家,若敢就此站邊,怕是要與蘇家同命。”
“哦?若真如此,我等可是危矣。那……既如此,李兄為何還要攜族而來?”
“實不相瞞,我之此來,也是在觀望。以如此情景,若戚家未動,蘇家無事,便可落一個人情,但若蘇家有事,我則可臨陣……易幟。”
“臨陣易幟?”
“嘁!低聲。你我皆是小族,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此番與你相告,也是念及舊情,還望切莫聲張,以免驚怒了蘇家。”
說完,二人紛紛偷眼看向蘇家方向,又相視點頭,便不再做聲。
席中諸世家之所異常,蘇稟泰自也是有所察覺,深知若再推脫,恐會再生不利,便回位坐下,袖口一揮,道:
“時辰已到,蘇家新少主遴選比試,便開始罷!”
“且慢!”
卻在此時,一聲悠然女聲遠遠傳來,席中眾人四顧張望,卻仍是隻聞其聲:
“蘇家好大的架子!遴擇少主之事,我乾元道功蓋東洲,竟不足相邀?”
說著,一道羅裙身影從空中飄然落下,來人手執一柄團扇,團扇上一朵芙蕖分外耀目。
“乾元道女客!”
座中眾人見之,皆是一陣驚呼。乾元女客客居戚家之事沸揚,城中諸世家自是皆有耳聞,但有幸觀其真身者,卻是少之又少,在此見到,自然引來一片驚詫。
席中,蘇稟泰卻是眉頭緊蹙,少主遴選之日,這歸海俠會有所動作,他自是早有準備,卻不想比試尚未開始,她便到場,來得如此之快。
如此而看,這歸海俠不隻是要在比試上作梗,恐還有意左右整個比試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