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睜眼,入目已是狼藉一片。
原以為,以之前那頭靈獸毀天滅地一般的能力,該是可將倭桑人京都所在這片島嶼,不說沉沒入海,也該盡皆夷為平地。此刻看來卻並非如此。
眾人所在,四周確是一片瘡痍殘敗景象,近處屋舍殿宇盡毀,殘垣破壁中,人獸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慘絕之景,讓人無不觸目驚心。
遠端,則有陣陣哀嚎慟哭聲傳來,聞之更是讓人心悸。
場景慘烈如斯,以至高平盛不免唏噓:
“那巨獸,倒不若把這城池轟沉入海,尚無這許多哀慟。”
聞聽此言,身為倭桑人的戰錘幽幽向他看去一眼,墜兒與碎星同樣一番看望,心中雖是不滿,卻也知這城中許多人,喪夫失子者、斷瞎殘廢者眾,流離失所者更是盡然,與其留此活遭餘生痛,確真不如似高平盛所言那般,一了輕卻此生。
“天地一怒,便是如此。”
元可可也是一聲哀歎,搖頭接上一句。
她身為東洲皇族子嗣,自小受龍帝熏陶,常以民間疾苦為任,此番見了如此場景,雖非東洲百姓,卻也讓她不由感懷。
元可可所言,蘇廷深以為感。當日元彥灝縱水龍都時,也是同樣的萬千家破人亡,萬千流離失所,與此番所見何其相像?
不同者是,今日一擊毀掉倭桑都城者,乃是一頭海中靈獸,某些方麵說來,也確似元可可所言那般,乃是天地一怒。
而那日水淹龍都者,卻並非天地所為、人無可避,而隻是元彥灝一意為之。如今不過二皇子,元彥灝便是如此,他日若真由他坐了大統,承天地氣運,那東洲百千城池,會否也如龍都一般,會否也如這倭桑都城一般,罹遭無端厄難?
烈烈西風,道不盡的蒼涼。
“呀!我忘了!”
此時,陸舒依突的一語,打破了眾人的諸般思緒:
“像這樣的地方,應該是幾百年的人類禁區,咱們就這麼暴露在這兒,會不會被輻射啊?”
“該是,不會罷?”
見眾人都未理會,又不願陸舒依口中冷場,蘇廷雖也不知她所言何意,卻也隻得訕訕一句,隨即轉身問向敖不棄:
“前輩,你口中所言化龍陣法,該是在此城中何處?”
敖不棄舉目一番勘尋,努力從這一目殘垣斷壁中,尋得些往昔場景,許久才伸手指向一方,道:
“化龍陣法需汲納人間氣息,時時為用,布陣所在便在這京都方位正中,尋常時最為熙攘之處。也便是那處。”
蘇廷循指看去,一眼便看見前方不同之處,卻是一刻蹙眉,感覺似有些熟悉。
敖不棄所指之處,便是這座倭桑都城正中所在,雖因遭受靈獸毀滅一擊,已是滿目瘡痍,卻仍能看出一些陣法遺留的痕跡。
蘇廷一步上前,停在那陣法所在邊沿處,伸手輕撫著一根隻餘半截的立柱,眉頭緊蹙,若有所思。
“唉!”
眾人緊隨而來,如此這一聲歎,確是敖不棄發出,他與墜兒等人一般,曾親眼見過上次化龍飛升之人,便是借此陣法,於萬千矚目之下,飄然九霄之上。
隻是如今,因那靈獸一擊,這陣法確然已是毀盡,自已無法承納人在此飛升。
“蘇公子,此大陣確是已毀,該是已無可用途。”
元可可亦上前,雖不忍遲疑,卻仍是說出。
蘇廷尋龍族之事,她雖至今都不甚清楚其中緣故,卻也能從他眸中的迫切與執著,看出他心意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