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和自然看到了李縣令手上拿的福字,還有一副春貼此刻被其放在手邊桌案上。
這說法與柳文哲之前說的並無出入,隻是沈安和不解,若對方真的喜歡他的字,那讓柳文哲告知,他多寫幾張便是,為何還要親自見他一麵。
而且,李縣令是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的,還要特意等到他能出門……
李縣令也知此時不是故弄玄虛的時候,倒也痛快,便直接說出自己目的:“我是想讓沈公子教犬子習字。”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尤其是作為中間人的柳文哲,他是萬萬沒想到李縣令竟是打的這主意!
他下意識看了眼沈安和,尤其是看到對方那張明顯過於年輕的臉,臉頰就忍不住一抽。也不知李縣令究竟在想什麼,竟讓一個孩子做老師。
可他又想到沈安和的字,若忽略對方那張臉,這字也的確比許多老先生寫得都要好。
但……
“李大人,讓沈公子教令郎,這……年紀怕是不合適。”柳文哲忍了忍還是說出內心想法。
沈安和是他引薦來的,當初那春貼也是他送給李縣令的,若是將來沈安和這裏出事,那他必然也會被牽連。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李縣令,有些事不合乎常理。
要說這點,其實李縣令自己也清楚。當初柳文哲將春貼送給他時,他篤定是位年紀甚高的老者,卻不料從柳文哲那裏聽來,人竟是還未及冠。今日一見更是吃驚不小。
當然,他的這份吃驚,除了沈安和的年紀外,還有他身上的隱隱氣度。這氣度他也隻在一些世家公子身上見過,尋常讀書人就是有,也不會像他這般灼人眼眸。
而實際上,他也查過沈安和來曆,知他是被拐賣入了牙行。據牙行的人說,當時賣他的人告知他們,他也是轉手,隻知沈安和是個讀書人家的公子,家裏接連出事,父母都不在了,親朋更是寥寥,而他本就病著,眼見著要活不下去,他外出投奔親戚時被人擄走,這才進了牙行。
而他也派人查了沈安和的家,順著藤一查很容易就能查到,的確如此。
李縣令當時在得知沈安和經曆時不免唏噓,再看對方寫的字,隻覺得可惜再可惜。
所以,李縣令對沈安和實際上還存著惜才之情。
也因此,當他聽到柳文哲這番話時,當即笑著擺手:“年紀不是問題,人隻要有長處,便可為師矣。更何況,沈公子的長處如此明顯。”
“可……”
李縣令抬了抬手,打斷柳文哲接下來的話:“放心,我明白你顧慮。不過你擔心,至少在我這裏,沈公子是過關的。”
如此直白一句話,令柳文哲的心放了下來。
見他鬆口氣,李縣令這才扭過頭來對沈安和道:“隻是,犬子有些,嗯,過於跳脫。”頓了頓,見沈安和依舊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李縣令這才歎息一聲後道,“本官不是沒給那孩子找老師,也不是沒讓他上學堂,但最後,老師都被氣跑了,學堂裏也因為他各種,咳咳,惹事,找本官多次,不得已隻能讓他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