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暫且逃脫了追蹤,厲鋒你的傷必須得處理了,你已經高燒快一天了,恐怕傷口早就感染了。”

“還有棉被、食水碳火,狄玉韜你去準備一些,咱們起碼得在冰窖裏撐個一天看看情況,沒這些東西可不行。”

狄玉韜立刻找到了台階,連忙收了劍,匆忙道:“我去弄藥和棉被!”

話音未落,那冰窖的木門便又響了兩聲,少年的身影也迅速消失不見。

厲鋒搖了搖頭,有些歉意的看向十七:“玉韜性子魯莽,之前聽了民間傳聞,就衝動的去刺殺陛下,實在抱歉。”

“無礙。”

十七不在意的擺擺手,扯出一個苦笑:“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個。”

“說起來,陛下可否為我解惑。”厲鋒俊朗的臉上浮現困惑,頗有幾分小心翼翼的詢問:“您並非懦弱無能之人,卻為何淪落到那般任人宰割的田地?”

“難道是有什麼苦衷?”

十七的眉眼黯淡下來,神色落寞,一雙水眸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卻隻是幽幽歎息,欲語還休。

有個屁的苦衷,當然是因為之前那家夥不是我!

他悵然若失的沉默許久,就在厲鋒打算轉移話題時,才猶疑著開口,語氣囁喏:

“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我,有一個朋友,他生來母亡,更不曾得父親半點關注,連家裏得勢的仆人都能踩他一腳。”

“那一年,他被人欺淩後,實在思念母親,便偷偷躲在樹後哭,卻因此遇見了一個小少年,許下了一個承諾。”

“那是他第一次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便把少年當做兄長一般,偷偷關注,默默幻想……”

“後來,那少年想要報仇,他便傻乎乎的把家產拱手送上,再之後…”

“他獲得的不是少年的感激與友善,而是囚禁,逼迫,控製與、蔑視。”

十七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這個故事,就像自己真的隻是一個局外人般無動於衷。

可眾所周知,所謂的‘我有一個朋友’,代表的就是說話者本人。

所以厲鋒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心疼的望著眼前身姿孱弱的青年。

心疼他的天真,他的真摯,他捧上一顆真心卻被人狠狠踩碎。

心疼他就算遭遇了不公,也依舊心懷天下,大愛無疆。

心疼他從來沒有為自己著想,為自己而活。喵喵尒説

心疼他裝瘋賣傻,滿腹謀略卻隻用來傷害自己。

心疼他對這世間該如何絕望,才一心隻想身歸黃泉,魂歸地府。

十七避開他的目光,飛快眨了眨沾染水珠的眼睫,突然笑道:“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都說了這隻是個故事而已,別當真啊!”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也是故事裏的那個‘他’識人不清,自作自受!”

“你應該同情的不是他,而是被其連累、不得安寧的天下百姓。”

“他根本不配被原諒,被同情!落得那般下場,也不過是活該罷了。”

瘦削的青年脊背微弓,姿態鬆散,神情安然自若,毫無憤懣與不甘,敘述般的輕聲道:

“所以,他本就不該苟且偷生,能用這沒人在乎的微薄性命換的天下安生,便再好不過了。”

“不是沒人在乎。”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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