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陸厚德不是神。”
萬俟凜望著青年,神情平和,帶著些許安撫:“他不可能算盡這世間所有的一切。”
“陛下之前與他的交手,末將已經聽說了,您做的很好,就算是末將來應對,也不會比您做的更好了。”
十七神情恍惚了一瞬,這些時日以來強撐的一口氣頓時泄了下來。
他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問自己,如果自己盡全力找回了萬俟凜,盧陽關是不是就不會淪陷?
幾萬士兵與百姓,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番苦難?
他日日夜夜的都在想,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結果。
以至於麵對這送上門的餡餅,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懷疑,這會不會又在陸厚德的算計之中。
這一次,自己如果做下決定,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沒錯,他確實是在害怕,在膽怯,甚至於,在退縮。
直到親耳聽見萬俟凜的承認,他才算是放過對自己的責問。
無論對方是不是故意說了這番話安慰自己,但確實有用。
他有些疲憊的笑了笑,冷靜下來把萬俟凜的所有敘述重新想了一遍:“將軍說的沒錯,陸厚德究竟不是神。”
就算是神,也算不盡人心,這一點,他本該是最明白的。
厲鋒按住他的肩頭,低聲問道:“我們要按照他的計劃行動嗎?”
“當然。”
十七輕輕頷首,溫聲回道:“但也不能全然被他牽著鼻子走,得另做一些準備才行。”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
青年語氣悵惘,滿含歎息:“我不得不,防著他一手才行。”
到底時光流逝,歲月如梭,每個人都變了一副模樣。
三人在營帳中商量許久,終於把之後的計劃定了下來。
十七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向門口:“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尤其是將軍,你連日奔波,更該恢複精力,明日出發便不至於疲憊。”
萬俟凜低聲應了,跟在他身後,一同往門口走去。
眼見青年先一步邁出去,清瘦的身影被晃動的簾帳遮掩,他耳旁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道謝。
“多謝。”
男人高大的身影擦肩而過,很快便離開了空蕩蕩的營帳。
萬俟凜頓在原地,透過若隱若現的縫隙看著那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禁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不用謝。”
他說不清心裏的感受,隻是忽然想起自己五年前離開京城時,對那個青年所說的話。
‘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誰也不是非誰不可。’
但是,這世上之人縱然無數,卻隻有一個十七,是我獨一無二的心上人呐……
男人墨藍的眸子冷肅,眉目鋒銳如狼,卻忽而苦笑一聲,歎息著離開營帳。
隻餘一句說不清是苦澀還是怨怪的話,在空蕩寂寥的帳中回蕩。
“陛下,您可真是一個言而無信的騙子。”
……
翌日清晨,整個北寒關的百姓都起了大早,聚在軍營外張望著。
十萬大軍列隊結陣,軍容整肅,隻待主將一聲令下,便可立即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