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五爺定了定心神,他說不必著急。
“袁王還剩下兩個庶子,接下來誰來領兵稱王,另一個都不會心甘情願,再有袁王麾下大將各自為營,秦地必然大亂。無需我等損兵耗將,他們自會瓦解。”
他說完,便重新分配了密城兵將,不急不緩地追著秦兵慢慢開始收複失地。
前有急馳千裏突襲袁王,後有緩兵慢行收複失地。
不乏有老將稱讚,“一急一緩之間,盡顯詹氏大將本色。”
“五爺,已有當年老國公爺之風範!”
被稱讚的詹五爺隻是神情和緩地笑了笑。
然後,收拾兵馬,轉身回京。
......
從離京到突襲再到點將後回京。
五爺不累,穆行州也累了。
不過五爺中了俞厲一箭,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左半邊大臂血肉模糊,失血不少。
傷勢一時半會難以愈合,穆行州生拉硬拽,才拖著他不必這麼快趕回京,免得傷情更重。
但五爺精神還算不錯,在進京城之前,還在城門口的花圃,買了兩株香氣悠遠的白梅。
“你說,阿姝定會喜歡這花吧?好聞得緊。”
穆行州頓了頓。確實好聞,但五爺這都不忘記掛著韓姨娘嗎?
因是秘密出京,雖然袁王已死,但五爺回京也沒有大張旗鼓。
他先行回了冷武閣,文澤見五爺回來了,連忙道。
“五爺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嗎?老夫人同夫人在庵堂念經。”
府裏有個庵堂,老夫人隔三差五就會帶著宴夫人過去,一念就得半日。
五爺說不急,換了件嶄新的銀色錦袍,讓文澤把自己剛買回來的白梅裝瓶,親自帶上。
“去淺雨汀。”
文澤一聽,不禁抬頭看了五爺一眼。
五爺未發覺一場,已大步往淺雨汀去了。
文澤急忙跟在後麵,有心想說兩句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可五爺還沒到淺雨汀門前,遠遠就看見了守在門口的重兵。
男人臉色陡然一沉,大步流星就到了門口。
“怎麼回事?韓姨娘呢?”
侍衛正要回複,林驍便聞訊從另一路趕了過來。
五爺又問了一遍。
“姨娘呢?為何以重兵看守淺雨汀?!”
他盯住了林驍,冷肅的目光落在林驍身上,仿佛在壓著什麼。
林驍不卑不亢,施了一禮。
“回五爺,淺雨汀是屬下讓人看守起來的,因為,韓姨娘就是咱們要找的細作。”
話音落地,下一息就被駁斥了回去。
“胡言亂語!”
詹五爺這話重重砸向林驍,抬腳就往淺雨汀中去,沒人敢上前阻攔。
院中靜到似是無人一般,連簷下的山雀都被收了起來,正房房門緊閉,甚至在門前上了一把沉沉的銅鎖。
詹五爺走在院中的腳步,在看到窗下的人時,滯了滯。
她總是嫌地龍太悶,會開半邊窗子。
眼下,她雙手摸索著從窗下走過。
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發梢順著她摸索的動作輕晃,越發襯得她身上的素色衣衫鬆垮,人消瘦了下去。
她從窗下走過,五爺便看不見她了,但下一息,房中發出一陣磕碰聲,接著是瓷碗摔碎,人摔在地上的聲音。
五爺心頭一緊,下意識就要大步趕過去。
可林驍在旁叫了他一聲,“五爺。韓氏是內應!”
男人腳步一頓,轉身看了過去。
“你有證據嗎?還是說阿姝認了?!”
穿堂風從廊下呼嘯而過。
林驍說還都沒有。
“可韓姨娘嫌疑太大了,您走的第二天,她就見了苗萍,讓苗萍去了海生藥材鋪。當天,海生藥材鋪的坐診大夫在出診之後,就沒再回來,時至今日還沒有下落。”
林驍口氣穩操勝券,“屬下徹查了那大夫,來路很是不正。”
他三言兩語就把查到的各路情況說了。
魏家與此事並無關係,坐診大夫剛被請去魏家藥材鋪坐診,不過這個月才開始的事情。
因著沒有全麵封禁定國公府,免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所以正常的行動還是都有的。
韓姨娘就是借了這個時機,讓苗萍把消息傳了出去。
苗萍是詹府家生子,又隔三差五地來送炭,都與莊子上的奴仆同行,並沒人懷疑,但苗萍去了海生藥材鋪之後,坐診大夫就離開了,不是傳信又是什麼?
林驍表示,這手段甚是迂回,要不是詹淑慧提及此事,自己很有可能要兜上一圈才會發現。
“那苗萍認了?”五爺問林驍。
林驍說還沒有,“苗萍很是忠於韓姨娘......”
話沒說完被五爺冷聲打斷,“證據不足。”
林驍卻也不急,“不管怎樣,韓姨娘嫌疑巨大,屬下之後會盡力補足證據。但五爺不可因為偏寵韓姨娘,便輕易放了她。”
五爺盯住林驍,林驍垂著眸子,神色沒有一點瑟縮。
這時房中又傳來一陣東西落在地上的響動,男人甩下林驍,快步到了房門前。
房門還落了鎖,林驍無法,隻能示意侍衛打開房門。
男人一步跨了進去。
俞姝摔在地上,一旁是被她碰落的葫蘆瓶。
葫蘆瓶已經摔成了碎片,瓶裏的水將她月白色的裙擺濺濕。
長發散在臉畔,她在滿地的碎瓷片中,睜大眼睛“看”過來。
她唇下微動,又抿緊轉過頭去。
五爺心頭一陣收縮。
男人兩步上前,將她從滿地碎瓷片中撈進懷中,徑直抱了起來。
“割到手了嗎?”
他在她耳畔急問,熟悉的溫熱呼吸繞在她鼻尖。
可她不是嫌疑巨大,被鎖在這房中了嗎?
他又何必一回來就對她噓寒問暖,仿佛不在意她這內應的身份一樣......
她不欲與他靠近,要從他懷中掙開.
可男人根本不放開她,將她抱到了窗下的榻上,翻過她的手去看。
她攥緊了拳就是不給他看。
她有沒有被割傷很重要嗎?
想來很快林驍就能證明她這內應、奸細的身份,到時候,恐就不是被瓷片割傷這個簡單了!
她越發攥緊了手,但血水從拳縫裏流了出來。
男人被她拳中的血紮了眼睛,又在她冷漠又抗拒的姿態裏,心頭收縮急劇。
耳邊盡是方才林驍的言語,他想證據不齊備,他是不會相信的,他總得聽聽她的解釋。
他將她細細抱進了懷裏,她抗拒,他不肯鬆手,指尖擦掉她臉龐被濺到的水珠。
“阿姝,你生氣了是嗎?我知道是我不好,林驍這才懷疑到了你頭上,那你告訴我,苗萍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安撫一般摩挲了她的肩頭,“你告訴我,我一定給你查明白,還你個清白,好不好?”
男人說到後麵,聲音微微發顫。
他不敢想,如果她就是那個細作,會怎樣。
他不敢想,所以隻要她解釋了,他就會相信,哪怕是......勉強些,他也願意信的......
可俞姝在這話中,緩緩閉起了眼睛。
她沒什麼好解釋的。
女子的聲音冷極了。
“五爺覺得是怎麼樣,就是怎樣,不必來問我。”
話音落地的一瞬,她重重地推開了他。
她看不見,可卻聽得到了一聲悶哼。
她一怔,有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裏漫延了開來。
下一息,聽到林驍和文澤快步進來的聲音。
“五爺,傷口出血了!”
俞姝訝然無措了一息。
可她手下越發緊攥起來,神情依舊冷漠,在男人的目光中,轉過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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