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歎氣,說不急,“我眼睛看不見,還懷著身孕,除了拖累哥哥也沒旁的用處。反而留下來,用處大些。”
話音落地,她便攥住了俞厲的手。
“我要問哥哥,袁王勤王都已經亡故,哥哥舊主新主皆無,接下來準備如何?”
話題陡轉,俞厲默了一默。
“看這勢頭,我想保全自身和虞城是不可能了,恐也隻有稱王這一條路了。”
“正是!”
俞姝“看”住了俞厲。
“哥哥若是不自立為王,相當於將大片秦地土地與城池,拱手讓給趙勉和朝廷,再加上外麵的戎奴蠢蠢欲動,哥哥在這三方勢力之間,縮到虞城之中夾縫生存,根本撐不了幾年。相反,若是哥哥稱王,雖然可能招致三方勢力聯合圍攻,但一旦站穩腳跟,誰也不能動你分毫!”
換句話說,這異姓王,就立住了!
隻是俞厲還有些憂慮,“異姓之王,天下如何信服?”喵喵尒説
俞姝笑著,不以為然。
“天下信服的是明主,趙氏延續百年,再正統不也是被起義被造反嗎?如今天下四王造反多時,民心早已渙散,誰能為民做主,誰便是民心所向!哥哥在虞城、在秦地的名聲都是響當當的,如今隻差一步,便有了稱王之理由。”
“哪一步?”俞厲看過去,看到妹妹早已謀算明晰的神情。
俞姝開口,“抵抗外族入侵。”
她道,“秦地百姓苦戎奴久已,等新單於繼承了戎奴寶座之後,不可能不看向秦地城池,哥哥屆時舉兵對抗外族,甚至收複失地,便是得了民心所向!這便也成了哥哥稱王的絕佳時機!”
話音落地,室內又恢複了方才的靜謐。
隻是俞厲深吸了一氣,長長歎了出來。
“你和衛澤言所說,幾乎一樣。”
俞姝並不意外。
衛澤言是謀士,謀的就是天下,隻不過是以輔助俞厲的方式成就。
而她所謀是自己的兄長,她隻希望兄長越來越好。
“所以我要留下。”俞姝道,“一來不便離開,二來哥哥回去稱王,朝廷必然要針對哥哥,我在京中也能替哥哥留意朝廷的動向。”
俞厲曉得她說得都是道理。
但心裏想著自己的妹妹還要在這裏受罪,這股不甘的勁兒擰得他心頭如絞。
俞姝怎麼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她歎氣,“我在國公府處境不算差,詹五爺先前對我有疑,眼下也已經過了。我所思所想,便是哥哥能好,隻要哥哥好了,我自是不愁的。
“世間血脈相連唯我二人,隻要我們兄妹齊心,什麼都不怕。”
俞厲在這話裏,眼眶又是一陣發燙。
他再次將妹妹抱進了懷裏。
可他還是難受的緊。
“爹娘在天之靈知道你為我這般受苦,隻怕連剝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俞姝笑了起來,剛要說什麼,外麵有了動靜。
在旁守著的姚北連忙出了聲,“將軍,姨娘,梨娘子過來了。”
俞厲不知是什麼人,俞姝低聲解釋,“是宴夫人派來看著我的。”
俞厲皺眉,“詹五的正妻這般防著你?”
“那是自然。”俞姝並不想過多解釋,隻是讓姚北想辦法示意薛薇,拖住那梨娘子。
她道,“哥哥不能再久留了,這飛燕樓裏裏外外全是朝廷的兵馬,哥哥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話音剛落,姚北言語慌張起來。
“姨娘,五爺下樓來尋您了!”
俞厲指骨劈啪一響,恨意上泛。
俞姝卻隻能推了他,“哥哥快走!快走!記得回去之後莫再猶豫,擇時機稱王!稱王之後更不能懈怠,不可事事放手出去,要選名臣,立名將,將大權收攏手中!”
她急急說著,深吸一氣。
“你我兄妹這條造反之路,從此才算開始!”
話說完,俞姝幾乎聽到了五爺的腳步聲。
她一把將俞厲推了出去,由著姚北扯著俞厲急急離開。
......
五爺半晌沒見到他的阿姝,便下樓來尋人。
隻是在他走到樓下的時候,看到了樓梯對麵正要出門的兩個人。
其中一人是姚北,而跟在姚北身後低著頭的人,五爺看過去,有種奇異的熟悉之感。
他一時想不明白,卻在那人身上看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氣派。
五爺皺了眉,開口就要叫住那人。
但有一扇門在這時打開了去,有女子柔聲叫了他。
“五爺。”
五爺聞聲看過去,見他的阿姝眼睛不知怎麼,紅了起來。
他吃了一驚,轉身走過去。
這個功夫,姚北同那人,迅速消失在了飛燕樓裏。
五爺見俞姝兩眼發紅,鼻頭也紅了起來,“阿姝怎麼哭了?怎麼回事?”
他的小娘子何時隨意落過淚?
但俞姝說是吹風的時候迷了眼睛,她揚起頭來,“五爺能幫我吹吹嗎?”
她鮮有這般依賴他的行徑,五爺豈有不應之理?當下牽著她回了房中,替她吹眼。
俞厲離開前最後一眼,便是瞧到了詹五用他那蹄子,去握妹妹的手!
他牙齒發出吱吱呀呀的咬磨聲,嚇得走在前麵的姚北渾身發毛,隻怕將軍要暴起咬人。
幸而將軍穩住了,姚北大鬆一氣。
衛澤言這邊早就提心吊膽地等著了,眼下見俞厲安然而歸,懸著的心砰得一放。
宋又雲同姚北都退了下去,茶樓的雅間裏,隻剩下俞厲和衛澤言。
衛澤言連忙把情形問了,俞厲心裏氣他瞞著自己不早說,隻氣哼哼道了兩句。
“阿姝此時走不了,隻能再擇機離開!”
這情況與衛澤言猜想的差不多,他見俞厲一臉凶神惡煞,連忙好言相勸,讓俞厲想開點。
俞厲卻在此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若是在咱們接回阿姝之前,她的身份就暴露了,這怎麼辦?!”
一旦俞姝在朝廷身份暴露,他們想再去救人可就難如登天了。
而詹五忠於他的朝廷,還有正妻在側,肯定不會輕饒了阿姝,到時候她可就要受大罪了!
俞厲念及此,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他立時就想返回飛燕樓。
隻恨方才時間緊急,沒來得及同妹妹當麵商議此事!
“這可怎麼辦?!”
衛澤言也被他問得一懵。
宋又雲暴露的事情過了之後,他便以為俞姝暫時都能安然無恙。
但他可以這麼想,俞厲卻不能。
他看著俞厲暴躁不安起來,曉得此時若是拿不出來一個辦法,這貿州城他們還得再待下去。
但待下去危險太大了。
況且趙勤剛死,大權散落一地,趙勉小人得誌,戎奴那邊還虎視眈眈......
突然在這時,衛澤言腦中有光亮閃過。
他立刻按住了俞厲。
“我有一個辦法。你若聽我此言,我確保阿姝就算暴露,朝廷也拿她無可奈何!”
俞厲看過去,“什麼辦法?”
衛澤言笑起來,“你可記得戎奴老單於的閼氏是什麼人?”
“你說和親的溫彥閼氏?”俞厲道,“不是老定國公的獨女,詹司柏的嗣妹嗎?”
衛澤言說是了。
“咱們眼下就回秦地,戎奴那老單於就要死了,下麵幾個王子不服新單於,定要鬧上一場,若是我們此時,趁亂劫走溫彥閼氏,阿姝就不用擔心暴露了。”
俞厲隱隱有些明白,抬眼看去。
衛澤言卻說得更加清楚了。
“同樣是妹妹,我們先握了溫彥閼氏在手,一旦阿姝暴露,就將這溫彥閼氏推出來,與那詹五提出以妹換妹,且看他還怎麼動阿姝分毫!”
以妹換妹。
俞厲驚訝看向衛澤言,“你這計策,當真妙極!”
衛澤言無奈地笑,他也是被俞厲對妹妹的緊張,逼得沒有辦法了。
不過他定下心來仔細想了想。
“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詹五和朝廷提前察覺。”
“一旦被朝廷的人提前發現,溫彥是被咱們捉了去,五爺勢必會琢磨咱們抓人的原因。到時候,阿姝不免要有暴露之危險了。
“所以這事,為了阿姝的安危,必要把事情做的利落,不能讓朝廷的人察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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