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了。
五爺渾身是血,隻以為攥著女子的衣衫和白紗。
穆行州隻怕他再出了事,急忙將人帶了回去。
五爺一直神色怔怔,人的神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穆行州不知所措,直到到了崖苑,一陣陣響亮的嬰孩哭聲。
男人的神魂終於得回。
“暮哥兒......是暮哥兒在哭嗎?”
說話間,他跌跌撞撞地循聲跑了過去。
小兒哭得撕心裂肺。
仿佛是,直到他的娘親,被逼無奈跳下了山崖一樣。
五爺在兒子的哭聲裏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滾燙地砸下來。
“阿姝,回來,看看我們的兒子......”
可他呼喚的人回不來了。
他尋聲而去,一直到了正院。
他的暮哥兒就在詹淑賢懷中,詹淑賢抱著他,毫無憐惜,隻是皺著眉頭,“莫要再哭!”
五爺三步並兩步上了前去。
暮哥兒看見爹爹,抓了小手。
五爺一把將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詹淑賢一怔,“五爺做什麼?韓姨娘已死,該有我來撫養孩子,把暮哥兒過到我名下!”
庭院裏,老夫人、安大伯都在。
他們方才還在說著密信、俞姝和暮哥兒的事情。
不知是何人在這個關頭送來了密信,原本安大伯可能提前一日到,隻是在半路遇險摔傷,耽誤了路程。
而韓姨娘的身份實在太讓他們驚詫了。
更要緊的是,韓姨娘竟然跳崖而死,對岸和談破裂,招安失敗,廝殺起來了!
他們看到五爺的時候,都吃了一驚。
安大伯問向五爺,為何在此。
“和談失敗,招安不成,不是已經打起來了嗎?你先別管孩子了,快去指揮兵馬!”
照理定國公此事該指揮朝廷兵馬,與反叛的俞軍對戰才是,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可安大伯問了,沒有得到五爺的答複。
他臉上還有未幹的血痕,隻是看著他們,將孩子放進了身後跟來的杜霧懷中。
“皇上呢?”
他目光從安大伯和老夫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了詹淑賢身上。
“你知道,對吧?”
詹淑賢當然知道,從皇上來她便曉得。
她在五爺的眼神裏有一絲懼怕,可想到如今的狀況,又很快壓了下去。
“五爺要找皇上?皇上已經走了?”
“走了......”男人怔了一下。
詹淑賢說是。
“招安失敗,鬧了起來,皇上安危最為要緊,自然回京去了。”
她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詹司柏。
“但是皇上給你留了話。”
男人抬眼看過去。
詹淑賢仿著皇帝的金口玉言。
“朕總以為定國公是朕的第一忠臣,賜天下兵馬大權,但世道混亂,還請定國公多思祖輩創業守業之艱辛,三思而後行。”
話音落地,安大伯和老夫人都肅了臉色。
這話分明實在敲打定國公,敲打詹氏一族了。
兩人皆向定國公詹五爺看了過去,詹淑賢立於石階之上,亦垂眸看他。
可他突然笑了,仰頭大笑,對於詹淑賢所傳皇帝之言,竟毫無敬畏反省之意。
詹淑賢驀然不悅,立時叫住了他。
“五爺笑什麼?!這可是皇帝口諭!你難道還想同那些亂臣賊子一樣不敬君主嗎?!這可是大罪!”
“大罪?”五爺笑到不行。
他神態同往昔再不一樣。
往日裏定國公哪怕權傾朝野也從不張揚,規矩深重對己要求嚴苛,逾越之事從不做半分。
可如今,皇帝口諭在上,他隻是冷聲嘲笑,笑個不行。
而在這時,忽的有人來報。
“稟報國公爺!俞厲大軍全部俘虜了咱們在橋對岸的兵將!就要打過來了!”
眾人皆是一怔。
此處距離那橋十分近,若是打過來,他們第一個遭殃!
此次和談,朝廷來的兵馬並不少,俞厲怎麼可能打過來?!
而稟報的人已道,“請求國公爺調兵支援!如若不然,橋難守住!”
可掌天下兵馬的定國公什麼都沒說。
眾人驚疑。
可接下來,稟報的人接連不斷地趕了過來。
“稟告國公爺,俞軍殺上了鐵橋!”
“稟告國公爺,我軍應對不暇,連連頹敗!”
“稟告國公爺,俞軍就要跨橋過來了!”
......
他們異口同聲。
“請國公爺親自坐鎮,指揮大軍剿滅叛軍!”
院子內外站滿了前來報信的人,都等著這位國公爺親自出馬,如往昔一般指揮著他們,將這些叛軍一一剿滅。
可定國公詹司柏一動未動。
他目光越過人群,向不遠處的山崖間看去。
他仿佛看到了有人穿著素白的衣衫,站在崖邊。
他在這時,緩緩開了口。
“不必抵抗了,讓俞軍打過來吧。”
話音落地,庭院內外靜到了極點。
男人轉身向外走去,他們看向他的背影,聽到這位朝廷第一重臣、南征北戰立下無數功勳的定國公詹五爺說了一句話。
“這定國公,我不會再當了。這朝廷,就請俞厲推翻吧。”
男人在人群裏看到了哭到嗓音嘶啞的兒子。
他看向兒子的小臉,仿佛看到了那個女子。
喉頭哽咽到了極點。
他學著女子輕拍兒子的樣子,將兒子抱在懷裏輕輕拍著。
他不知是在哄著孩子,還在哄著誰。
“你跟爹爹一起去找娘親,好不好,她一定在哪裏等著我們......一定在......”
兩軍交界處炮火連天。
官兵節節敗退。
男人抱起孩子,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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