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王,此人確實不是我們衛氏的族人,亦不姓衛,他隻是衛氏曾經收留的一個孤兒......”
衛澤言不是這麼說的,他告訴俞厲是衛家哪一枝哪一房,說因為父母早逝被人欺淩,甚至到了無法科舉的地步,這才離開了衛家。
俞厲閉起了眼睛。
衛家現在告訴他,衛澤言根本就不是衛家的人。
他和衛澤言的相識,原來都始於謊言。
......
晚間,風大了起來。
衛澤言被看管在自己的院子裏。
他收拾了出來幾盒常用的香,挑揀半晌,最後挑出來一盒點燃了起來。
那香有日光曬在身上的味道,是他這麼多年,最喜歡的香。
外麵東風與北風交疊。
衛澤言在這日□□息的香裏,驀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沒有誰是無父無母的,他隻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罷了,但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無法養育他的人。
因為他的母親是個青樓的娼/妓,生下他本就是個意外。
生母養不了他,見他讀書識字異於常人,便偷偷把自己身上的銀子都給了他,告訴他逃走,逃離這不見天光的地方。
可他能逃到哪裏去?
生母給他指了一條路,讓他去隔壁縣裏的衛氏。
那衛氏雖居於縣中,卻是詩書世家,出過多少朝臣,是最能讓人讀書的地方。
他起初還不肯,可生母卻哭著趕了他。
“你不走,要在陰溝裏當一輩子老鼠嗎?!”
青樓是什麼樣,這裏有多肮髒,沒有人比生於斯長於斯的衛澤言更明白了。
而他想要光明,甚至想讀書科舉,他隻能去衛家。
生母冒著被打死的風險把他送走了。
“快去吧!以後不要再回來!就當你我母子從不相識!”
衛澤言在一個雨夜裏走了,跑斷了腿一樣地,在青樓人的追趕中,瘋狂跑去了那詩書衛家。
他被雨所淋,到衛家門口的時候,已是渾渾噩噩,幾乎昏倒。
衛家把他救了,問他姓甚名誰,他隻道全都忘了。
衛家留了他許久,見無人來領,便收留了他,又見他竟然是個讀書種子,便讓他和衛家子弟一起進學。
他求知若渴,衛氏族學的先生們也不吝賜教。
他那時候才徹底明白生母的苦心。
若說青樓是陰溝,這裏便是日光能照的到的神殿。
他改姓了衛,衛家也幫他做了個能科舉的出身。
沒人知道他是娼/妓之子,而他也能走上仕途。
哪怕考不上功名,能給衛家出身的朝臣做個幕僚也是好的!
他總是感念衛家給了他光和希望!
他感念衛家,可科舉的路越發難走,衛家的朝臣在朝廷裏得罪了京中的高官,全家都被針對。甚至連子弟參加縣試府試,都難能出頭。
反而考中的名額都被酒囊飯袋之徒占去。
他縣試順利通過,取得了一個不錯的名次,所有人都說府試必然能過。
可他落榜了,和衛家其他子弟一樣,全都名落孫山。
不是他們沒學問,是那知府巴結上峰,有意為之。
又一年府試,衛氏舉業子弟皆淒惶,沒有人知道他們寒窗這麼久,到底能不能考上,他們已經在思量另謀出路。
泱泱詩書大族,竟被逼隻能另謀出路。
衛澤言不願就此退敗,就此放棄,暗中尋了人,一把火燒到了知府別院。
彼時,那知府正在府中宴請賓客,這一把火燒下來,竟死傷幾十人。
那知府自然是死了,連同家小親友,沒幾個康健活著。
全府皆驚,衛澤言則告訴衛家的子弟們。
“今次都放心吧,咱們可以憑本事考試了。”
隻是紙到底包不住火,此事鬧得極大,衛家暗中提前察覺了什麼,直接將他捉了起來。
“是不是你放火?!”
衛澤言不否認。
“那知府死了,上麵重新派新知府,難道不是咱們的機會?我都是為了咱們衛氏好!”
衛家的人都被他的理所當然嚇到了。
他們告訴他,“死的不隻有知府一人,還有上下幾十口人!”
衛澤言覺得那沒什麼稀奇,也不明白衛家反應如此大做什麼。
可衛家人怕了他,連和他一起寒窗苦讀的同窗們,看他的眼神也都充滿了懼意和嫌棄。
衛家在這時,不知怎麼發現了他的真實出身。
他們立刻將他逐出門去。
“你本就不是我們衛氏的人,以你的出身,更不該走上科舉之路。我們不會告發你,你就此脫離衛家,就此離去,再不要同我們往來!快走!”
他們把他趕走了。
而那時,他生母渾身染病,離了世。
官府很快查到了他有問題,四處緝拿。
他好像又回到了青樓裏的陰暗日子,光鮮不再,每天躲躲藏藏地逃命,像極了陰溝裏的老鼠,再沒有了希望。
直到那年,他險些被官兵抓住之時,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揮刀趕走了官兵,將他從刀尖下救了出來。
那天日光很盛,俞厲站在光中,衝他爽朗一笑。
“讀書人,不好生讀書做學問,在這亂世裏亂竄什麼?不要命了?”
說完,他把自己手裏的刀,扔給了他。
“給你留件防身之器吧!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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