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說。
“弟弟等著兄長......”
俞姝落下了一行眼淚。
庭院裏的男人在暴雨中,看不到淚。
*
俞軍靜了一日。
仿佛是被穆行州之死震顫了一般。
但第二日,整個俞軍突然化身成了疾風暴雨,朝著朝廷的官兵生撲了過來!
朝廷兵哪裏頂的過這般迅猛勢頭,十日之內竟被占去了六座城。
皇上本想震懾朝臣,震懾俞軍,可俞軍竟撲得更加生猛!仿佛是要生撲到京城來!
但穆行州投敵不該死嗎?!
還有忠守朝廷的定國公詹司柏,他給詹司柏多少信任,竟還做出這等事情,不該死嗎?!
為什麼反而一身正義地要推倒朝廷?!
他們都忘了什麼是君君臣臣?!
眼看著城池被奪,趙炳望到龍椅下茫然的朝臣,連連冷笑。
“都給朕上!誰要是敢退縮,敢投敵,那就是想讓朕滅他九族了!”
高威震懾之下,朝廷的兵將也不得不有所顧忌,拿出畢生本領奮力對戰。
可他們都是詹五爺曾經執掌天下兵馬之時,麾下的兵將。
誰強誰弱,誰如何招數,又是如何排布,沒人比詹五爺更加一清二楚。
又三日,又是三座城,插滿了俞軍軍旗。
那些朝廷的敗軍之將,被俞軍俘虜之後,反而大鬆了口氣。
他們都沒有投降,都盡力了,朝廷總不能再拿他們的家小做威脅。
趙炳也察覺了這些人看似奮力,實則消極的應對,又冷笑著下一道鐵令。
“凡有守城失利的將領,同樣誅滅九族!”
此令一出,怨聲載道,沒人敢在皇權下明說,卻也沒人敢領命上戰場。
投降是死,輸了也是死。
皇上讓他們贏,可他們怎麼可能贏?
對麵是定國公詹五爺!
這日,詹淑賢被請進了宮中。
自穆行州死後,她的境況亦不好了起來。
皇上當著她的麵,突然就拔刀殺人,是不是某一日,也能突然拔刀殺了她?
從前她握著詹家軍,還能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但眼下,詹家軍裏不少將領歸去五爺麾下,她的勢力大削。
穆行州一死,在詹家軍中也起了震顫,連她娘都閉門不願見她了。
皇上讓她進宮,她亦不敢不去。
眼下皇上還不曉得她的真是身份,若是曉得她本就有欺君之罪在身,又會怎樣?
她進了宮。
皇上不知怎麼,竟立在了龍椅之上。
殿門大開,紗帳飄飛,他目光朝著殿外看去,又不知看向何處。
詹淑賢進來看到他這模樣,莫名有些怕。
她不敢靠近,趙炳偏偏叫了她。
“夫人怎麼也不願靠近朕了?”
詹淑賢在這話中,不得不向前走了兩步。
“不知皇上讓臣婦進宮,有何吩咐?”
“臣婦......”趙炳怪笑了一聲。
詹淑賢下意識怔了怔,皇上在這時問了她一句。
“國公去了反軍陣營,隻你一人撐著國公府,當真有用?朕以為,不若換個人來做定國公好了。”
從前不換定國公,還能用來迷惑眾人,假裝定國公還在朝廷。
況且定國公不換,詹淑賢還是那個定國公夫人。
可現在,定國公詹五爺在俞軍掌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詹淑賢自然不願意,可龍椅上站著的皇帝睥睨著她。
她不得不應了。
“皇上想要讓誰來當?”
這一次,皇上將這個挑人的權利交給了她。
“夫人以為呢?”
要選一個人,此人絕對不能再似穆行州那般輕易投誠了五爺。
但詹家軍中,都對五爺最是信服。
除了一個人......
*
得了皇上的點頭,詹淑賢立刻回了國公府。
她沒有回國公府正院,反而去了巷子另一邊,進了二房的門。
“七爺不在嗎?”
小廝沒想到她來了,連忙行禮,但說不在。
“七爺送夫人和哥兒姐兒,回夫人娘家了?”
詹淑賢皺眉,“這兵荒馬亂的,回娘家做什麼?”
不想她這話剛落地,詹司鬆一人一馬地返了回來。
看見詹淑賢在自家院中,他並沒有很意外,隻是挑了挑眉。
詹淑賢素來不喜他的陰沉模樣,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上前同他笑著說了話。
“恭喜七弟,皇上已經下了令,詹家不能無主,朝廷不能沒有定國公,七弟便是皇上欽定的新任定國公!”
她說完,去看詹司鬆的表情。
她以為這般消息,總能讓詹司鬆陰霾一去。
畢竟詹司鬆才是嫡子,卻被庶子壓在/下/麵過了半輩子,能甘心嗎?
眼下定國公一位落在了詹司鬆身上,他定然會盡全力和五爺一拚。
可她卻見詹司鬆臉上並無什麼喜色,半晌才笑了一聲。
“那可真是皇恩浩蕩。”
他的言語稍稍有些奇怪,可也一口應下了此事。
詹淑賢心道,他約莫是沒有反應過來這等喜事,等反應過來,自會不遺餘力。
她眼下也隻能指望詹司鬆了,不然,總不能讓她亮出國公獨女的身份,親自對戰詹五。
她這嗣兄可真是把她逼到盡頭了......
翌日,詹司鬆承爵定國公的旨意便下了來。
詹司鬆成了新任定國公,詹淑賢這定國公夫人也當到了頭,從此隻能落了個大夫人的稱呼。
她將指甲掐進肉裏,又在這時,竟然接到多日不曾相見的母親的消息。
老夫人讓她把正院騰出來。
言下之意,讓她自此徹底離了國公府權利的頂端。
詹淑賢氣的不行,也曉得自己再不能占著正院,不得不搬出去。
“權宜之計罷了!”
隻要詹司鬆能擊退詹司柏,以後還有她翻身掌權的時候!
沒有人比詹司鬆,更有可能擊敗詹司柏了!
不過詹司鬆一家並不著急,詹司鬆的妻子,也就是新任國公夫人回了娘家,一時還未回來。
詹淑賢稍稍緩了口氣。
但詹司鬆卻把安大伯請到了國公府來。
“我既承了這爵位,想來不日便要領兵上戰場。”
安大伯同詹家族人一樣,在如今的複雜形勢下,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你果真要同五爺對著來?”
詹司鬆沒有回應,隻是在陰鬱的神色中淺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