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融合不代表消失(修)(1 / 3)

薑小圓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菩提院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再也不知道了。其實薑小圓是相信他的,作為原著裏麵最大的反派,如果他不是得了紅鳩瘋掉了的話,恐怕後麵還輪不到別人去蹦躂。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因為區區一次用藥就離開呢?

隻是當她下意識地去找身邊人的時候,卻聽見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少年陳秋是個非常堅韌而且很能隱忍的人,除非是實在是痛得不行了,他絕對不會出聲的。

薑小圓連忙去喚他,卻見得他渾身冷汗,額頭蒼白,手指上青筋暴起,一直被她喚了好幾聲,才緩過來,開口卻是虛弱無比,“不礙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便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

薑小圓一愣,卻也明白了他什麼意思。

夢境裏麵的他進入了菩提院,準備獨自麵對一切;

而回憶起來前世、現實中的秋秋,那些刻骨的疼痛和難受他都去要經曆一遍。夢境裏的他有多麼痛苦,現在的陳秋也要忍著。

薑小圓並不知道徐院判的虎狼之藥能有多麼厲害,但想想當時燕王的情況就知道了。

她隻好用濕毛巾給他敷著額頭,卻也不見任何的功效,仍然是冷汗一層又一層地冒著。

她有點兒著急了,想要去找徐老大夫,卻被陳秋拉住了手。

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聲音有些虛弱,“別走。”

她隻好抓住了他的手,又坐了回來。

卻聽見他一會兒叫著她“乖乖”,一會兒叫著她“圓圓”,聲音痛苦無比……她隻好抱緊了他,任由他抓著她的手,眼圈也漸漸地紅了。

當他徹底想起前塵往事的時候,他當然是痛苦的;當他再次經曆一遍的時候,除了疼痛還有所有的負麵情緒。

此時此刻的陳秋,仿佛沉浸在了那個夢裏,回到了自己的前世。

菩提院被他清空了,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來。他吩咐張德義隻在送飯、送藥的時候才能將東西放在門口。

整個菩提院,就成為了一座空宅子。

長長的鐐銬鎖著他,是保護也是限製。

仿佛是回到了當初在皇宮裏,被容妃用了一屋子藥引勾起了紅鳩之毒的時候——不,或許比那個時候還要痛苦幾倍。

畢竟徐院判的思路就是將毒性一次性勾起,再以藥除之,這樣激烈的方法自然很管用,卻也過程十分難熬。

菩提院的時間是靜止的,因為他把自己關在了黑暗深處,也就不知道了時間的流動。病發的時候自然是狼狽的,他無比慶幸她沒有看到那樣的他。

那一片黑暗的時間,就是每分每秒地,不停地想著她,才能夠聊以慰藉,仿佛無盡的黑暗才有了光亮。

等到疼痛稍微平息了一些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不在菩提院。他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的前世還是今生了,一直到小姑娘的樣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才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是陳秋,被改變了原定軌跡的陳秋。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眼前小姑娘的樣子,仿佛隻有牢牢地、深深地記住她的樣子,他才能夠汲取足夠的力量,在頭疼的昏睡中、在前世的菩提院裏,得到些許的支撐。

小姑娘摸了摸他的額頭,擔憂道,“還難受麼?”

他不說話,卻隻是那樣貪婪地看著她,一直到她要著急了,他才搖搖頭。

趁著他睡著的時候,薑小圓自然是把隔壁的徐老大夫給叫了過來。

徐大夫給他紮了針,卻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現在的秋秋是因為共同的記憶而導致共感,這樣的疼痛也不知道紮針能不能管用。

一直到讓他把徐大夫開的藥都一同喝下去了,薑小圓才稍微鬆了一口氣,見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麵色仍然沒有絲毫好轉。

她忍不住要哭了,他卻拉住了她的手。

“不哭,我沒事。”

其實他很清楚,這些病痛的來源,隻是因為他和前世的自己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了,仿佛漸漸地融合成了一體。

早在此前,他就因為記憶的融合而頭疼,現在隻不過是因為前世的自己在菩提院中,太過強烈的痛楚讓他幾乎是時常一閃眼就仿佛是回到了菩提院中,這樣的疼痛就轉變成了頭疼,一下一下地折磨著他。

他本來的身體是沒有什麼大礙的,有些大礙的,大概是精神。

隻是這些事和話,他不知道從何說起,那雙漂亮的鳳眼眼,卻從涔涔冷汗中,掀起長睫,專注地著看她。

因為如果不多看她幾眼,多記住她的樣子一些。

他不知道一閉眼回到了菩提院中,自己還能靠什麼支撐。

……

一直到了他又昏昏地睡下後,薑小圓歎了一口氣,剛剛想起身,卻聽見了外麵的動靜。

這一番動靜鬧得甚是大,卻不是燕家人整什麼幺蛾子了,而是他們終於肯低頭了。

畢竟,這已經是他們被餓的第四天了。

昨日燕晉將自己的要求送過來,他們當時就想要咬咬牙,看看燕晉敢不敢餓死他們?!

但是年輕力壯的還能熬,老的小的卻也熬不住了。

於是又哭又鬧、雞飛狗跳了整整一天,他們這才沒力氣鬧騰了,隻能最後選擇了服軟。

燕晉提出的條件裏,第一條是將財產歸還;第二條是退婚。

昨天夜裏幾房都哭天搶地的,看著燕四伯將東西給清點了。

畢竟當初燕晉父親去世的時候,確實是留下了很大一筆地遺產,他是長子,按理說繼承的財產最多才是。奈何其他幾房太貪,燕晉過世的母親家裏也沒人,在老祖宗睜一隻眼、閉一隻的情況下,可足足喂飽了燕家人。

現在要他們把這些東西還回去,實在是挖心之痛。

他們也隻能夠含恨清點了房契、賬本,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就連當時和宋家的約定婚約的契書也送到了燕晉的院子裏麵去。就算是舍不得宋景林這個當通判的女婿,也要有命享受好處才行。

老太君對於這種物質上的東西倒也還開得看,可是想要從此以後就要沒有一位強有力的姻親,就也忍不住捶胸頓足。

但是再不舍又能如何,大清早的,還是要將這一箱一箱的東西、流水一般送過來。

小小的院子裏麵,被這麼一搬,竟然擠得沒有地方站腳了。

本來應該燕四伯出麵處理這些事的,奈何他當初拿走大房的東西太多,這一次也是最出血的,怎麼還舍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的東西被搬走?

便隻也打發了管家,將這些東西一箱箱地抬到了燕晉的院子裏去,自己卻也不肯出麵了。

一家子都縮在各自的院子裏,翹首以盼著那些黑甲衛在他們如願滿足了燕晉的條件之後會撤走。

偏偏燕家人這麼痛苦地送東西過來,薑小圓卻隻覺得燕家這些人的動靜太大,又各個嗓門大,本就頭疼的秋秋,何苦忍受這樣的聒噪?

她便把人都叫去了空院子裏去處理,果然空院子裏,謝俊大清早就起來處理這事了。他本來就是軍師,這些事自然是謝俊負責處理的。

他清點了賬本,卻微微搖頭,“這燕家人,可真不老實。”

小姑娘下意識的看了看滿地的箱子,卻見謝俊失笑道,

“姑娘,可不能隻看這箱子多。”

卻見得他將賬本指給了她看——

燕家人狡猾就狡猾在,他們耍得一手以次充好,以為燕晉不會這麼仔細地一一翻看,什麼價值連城的東珠全換成了南海珍珠……

所以看著是一箱箱的,燕家確實是出了血,卻也遠遠對不上當初的賬本。

這要是換了真的不精通庶務的人,可能真的看不出來燕家人在其中耍了什麼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