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不是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隻能說他比較習慣那種隨時隨地有人要害他的感覺。
不過這種無處不在的恐懼感確實不好受,一時間,他情緒低落而神經又頗為亢奮。
因為覺得這廚房裏的鍋、鍋蓋、鏟子想要害他,他就敏感得想把它們全部殺掉。
最可惡的是那半隻白天買的燒雞,就像是一直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讓他毛骨悚然。
於是季缺拿起了那半隻燒雞,吃了起來。
他一邊啃著燒雞,一邊出了廚房,鬱悶道:“沒有啊。”
他裏裏外外都找過了,連灶肚子都鑽了,也沒什麼發現。
看見這一幕的白貓,再次在冷風中淩亂。
這家夥還吃得下東西?
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吃得下東西呢?
一時間,它竟覺得這書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而是根本沒有心。
隻有沒有心的人才能在這種時候吃得下燒雞。
滋味不錯的燒雞讓季缺低落的情緒暫時提升了一點。
他知道這種恐懼感對人有害,必須盡快把罪魁禍首找出來才行。
不找出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是他花錢買的房子!
剛買的!
季缺啃完了燒雞,將那仿佛帶著惡意的雞骨頭扔在了一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m.X520xs.Com
這個時候,他忽然注意到了廚房外牆邊,堆著一大疊柴火。
這些柴火上積滿了灰塵,之前季缺覺得能用來燒火,於是就讓它們留在了那裏,沒有搬走。
柴火堆裏除了木頭外,還混著一些幹草,從這裏看去,那幹草中就像藏著一個人。
會不會在那裏?
這念頭一出現,那種恐懼感就變得越發強烈具體,讓人心髒怦怦直跳。
季缺忍著心頭的恐懼,走了過去。
他扒開了那些幹草和木材,每一塊木材組成的縫隙和幹草形成的孔洞,都像是有一個人在瘮瘮的看著你,可是他把它們都搬開了,依舊沒有發現那所謂的屍體。
就在這時,季缺忽然停了下來。
柴火下,他摸到了一塊長方形木板子。
這木板子和柴火混在一起,加上灰塵堆積,平時很難發現。
這是一個蓋子?
季缺手一提,那木板就被掀開了,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地窖?
夜色下,洞口的黑暗格外濃鬱,仿佛化不開的墨汁一般。
他伸了一隻手進去,當場就看不見自己五指了。
小院外一處屋頂上,白貓看見這一幕,一貓臉的震道:“被他找到了?憑什麼?怎麼看,這家夥都隻是一個念書不用功的讀書人啊。”
是的,季缺因為練的是最為普通的太極拳、遊泳、《義學》,又沒進過宗門,根本不是專業的,所以身上絕少有修行者的特征。
即便你仔細觀察,也很難發現他的真氣存在。
因為太極拳凝練出的真氣格外圓融,近乎和他身軀完美融為了一體,唯有他發大力的時候,別人才有機會觀察到他的真氣流轉。
所以不管是風蓮教的那兩個供奉,還是神使指頭,亦或是後麵兩個作怪的老太婆,都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之後,季缺去拿了一盞燈出來,鑽進了那一片黑暗。
白貓今天震驚得已有點麻木了,結果還是忍不住又震了一次。
他進去了?
赤手空拳?
這個時辰?
他怎麼敢啊!
這地下空間的黑暗確實要比外麵濃鬱得多。
那盞風燈近乎隻能照亮前方一米多的距離。
季缺順著一處簡陋的木梯往下。
隻見木梯上掛滿了灰塵蛛網,一吸氣就滿鼻子的灰塵。
到了這裏,可以明顯感覺到那種讓人恐懼到極點的感覺,就像這明明應該隻是一個地窖,卻給人一種正處在黃泉地獄的感覺。
與之前那種仿佛隨時隨地都有人要害自己的恐懼不同的是,這下麵又多了一種孤寂至極的絕望感。
手中的燈火搖晃著,季缺甚至有一種再走下去,會孤獨得直接死去的錯覺。
誰也不知道下麵會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會一下子撲過來,又或者說,這種恐懼感已快變成了讓人窒息的浪潮,一不小心就會把他吞沒,讓他萬劫不複。
不過季缺覺得自己還頂得住。
一想到這房子是自己剛買的,足足花了一百八十兩銀子,還付了七錢銀子的清潔費,他不行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