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似乎被人按了靜音鍵。但很快,一切恢複如常。刺耳的,男男女女的尖叫聲,一聲接一聲,或者幾聲並作一聲,灌進亦可的耳朵中。
等亦可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夏棟拉到店門外頭。她往店裏望,看到原本挨著座位,坐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女孩子,如今已被燒成火球!
正確來說,她隻有頭部著火,但也十分恐怖。冒得老高的火焰包圍住那女孩的麵部,亦可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否痛苦猙獰。但亦可的心像一道破碎的城門,被幾個人粗的撞木一下一下衝擊著。
她捂住心口,嘴裏不停道:“天呐!天呐!有誰能幫助她?”
她不由自主就想進店裏麵去,但夏棟把她的手拉得死死的。就這當口,有個男人拿來了滅火器,對準女孩的頭部,一噴。
白色粉塵如雪崩爆發時的雪片,瞬間淹沒火焰。
火可算被撲滅了。眾人都圍上去,亦可看不見那女孩的現狀,隻能下意識地踮著腳張望。
“走吧,別看了,趕緊回去。”夏棟拉著她要走,“太可怕了,我以後再也不來這家店吃烤肉了。”
“那個女孩不知道怎樣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報警?還是打120啊?不知道她被燒成怎樣了?怎麼就燒到頭了呢?”亦可仍心有餘悸,但也迫切想知道女孩的現狀。
“快走呀,你知道了又怎樣,能幫什麼忙?”夏棟有些不耐煩,已朝前走了好幾步路,轉過頭來說道。
“你還沒結賬呢!”亦可提醒。
“團購呀!錢早付了!”夏棟的耐性似乎已到臨界點。他巴不得趕緊走出這座商場。
亦可隻能趕緊跟上,“怎麼就燒到臉蛋呢?”她仍囔囔道。
“是啊,女孩的臉是最重要的。”夏棟心不在焉,應和道。
亦可皺起眉頭,不再吭聲。
走出商場的門口,夏棟總算鬆了口氣,忽又回憶道:“剛剛好像是服務員過來添酒精,不知怎麼的,就引燃了大火,然後燒到那女的身上。”
亦可不搭腔。
夏棟低下頭,望著她,突然叫起來:“哇!你的工衣!”
亦可扭過頭,望了望。
“後麵被燒破了幾個洞!”夏棟大呼小叫的。
亦可見到自己的工衣領子上有幾個小黑洞,應該是被火苗濺到,燒破的。她的發絲尾部也被灼到,變得幹枯,卷卷地翹起。
“哦。”她聳聳肩,反應冷漠,“反正也要換創日店的新工服,就無所謂了。”
“剛剛還大驚小怪,關心別人的傷勢,如今自己的衣服被燒破了洞,反而淡定。”夏棟笑她。
“嗬……”亦可硬擠出一個笑容,勉強回應。
兩人走向地鐵站,一路上無話。
夏棟腿長,走路快。夫妻倆平時一起走路,都是亦可加快步伐頻率,跟上夏棟。但如今亦可的小腿跟灌了鉛似的,沉沉的抬不動。走著走著,就落到了後頭。
她盯著夏棟的背影,腳步越放越慢。兩人並行時,步伐永遠不一致。而當兩人雙腿的頻率一致時,距離又由此產生。
夏棟許是喝了酒,開始上頭,竟沒發現老婆被他甩在後頭。直到他準備走下樓梯,進地鐵站時,才忽然覺察,驚得猛一回頭。
亦可正在他身後,遠遠地看著他。
他退回去,走到亦可身邊,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