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終結者·元年之夜上海(1 / 3)

有人說,民國時代是一個“浪漫”的時代,尤其是上海,更是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之地。隻是,你能在電視劇裏看到的那些繁華夜上海,不過是軍官與富豪的末日狂歡,他們披著人皮,咀嚼著老百姓的骨肉,在那繁華夜幕下,更多的是被殘酷的生活壓到喘不過氣的底層人們。

誰想回到民國時代,要麼就是腦子有病,要麼就是成分有問題。隻有資本家才願意回到那個階級裂痕嚴重,可以肆意妄為的時代。

繁華夜幕下的紙醉金迷,包括種種苦難,都被那雙杏眼看在其中。

1928年前後的上海,舞廳尤其之多,在青幫與當地官僚的扶持下,大大小小的歌舞廳在上海拔地而起,將本就繁華的上海灘妝點的更加漂亮。

麗都舞廳,由杜月笙心腹高金寶開辦的一家上海灘著名舞廳,就連對舞廳並不感冒的杜月笙都曾前來光顧,甚至結下一段良緣。

但這個故事的主角,並不是杜月笙這種叱吒上海灘的大人物,更不是任何一位國民黨官僚,亦或是達官顯貴。

他叫劉國誌,是《時報》報社的一個底層記者。他成天的行頭就如同大多數人想象中民國時期的記者一樣,小馬甲,白襯衫,有模有樣的小皮鞋和滿是補丁的褲子,戴著頂破舊的報童帽,頂著副又厚又圓的傻瓜眼鏡兒,挎著agfal20的隨身相機,在上海灘裏東奔西跑,為那些花邊新聞取照。

因為總是頂著副厚厚的眼鏡兒,報社裏的同行都管他叫「劉四眼」。

“四眼兒,你過來。”這一天,編輯將他叫到辦公室。劉四眼跑的滿頭大汗,一進屋趕忙擦擦熱汗:“編輯,您找我?”

“來來來。”編輯示意他近前說話。

“我這裏有個爆炸新聞,隻要你敢拍,看到這三枚大洋沒有?”隻見編輯摸出三枚袁大頭來,“拍成了,都是你的!”

劉四眼一聽還有這好事兒,趕忙湊過去問:“編輯您是賞識我!我到底要去拍點什麼?”

編輯嘿嘿一笑:“杜月笙——”

“告辭!”

“回來!”

一聽到杜月笙三個字,劉四眼扭頭就走,編輯趕緊把他叫住:“我還沒說完呢!你走什麼走!”

劉四眼撓著腦袋滿臉為難:“編輯您....您,您直說我哪得罪您了吧!我最近也沒見著小雨姑娘啊,您不至於弄死我吧?”

“去去去。別廢話。”編輯不耐煩的說道。

“杜月笙知道吧?前陣子我托關係打聽了一下,杜月笙這次去麗都舞廳,跟那邊的舞星頭牌陳幗英好上了!你今天就去麗都舞廳碰碰運氣,看看這次杜月笙在不在,在你就給拍下來,有沒有陳幗英都沒關係,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青幫大佬日思夜想,一腔深情終為誰」!”

劉國誌之嘬牙花子。杜月笙,那可是青幫大佬,他要是看到自己的頭像被印在報紙的花邊新聞上,明天他劉國誌就該在黃浦江底下躺著了,要是偷拍時候被現場抓住,那純粹就是給法醫出難題啊。

“不是啊編輯。我就算拍回來,您不怕青幫來找我們麻煩?打我們一頓砸了報社還好說,可要是氣急了咱倆小命可都不保啊!”

“你看看你看看!目光短淺!”編輯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富貴險中求的道理懂不懂?咱們「時報」可是大刊,這上海灘名流上過花邊新聞的還缺他杜月笙一個嗎?放心好了,青幫不會拿我們怎樣的。再說了,你妹妹現在急需買藥治病吧?”

劉國誌沉默了。他家裏確實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妹妹,需要吃藥才能好起來。可是如今藥價哪是老百姓吃得起的?有了這三枚大洋,妹妹的病就有救了。

“......行。”劉國誌一咬牙一跺腳,腦袋別褲腰帶上了!

晚上,劉國誌梳洗打扮一番,懷揣著相機走進了麗都舞廳。望著看門的兩個凶神惡煞的青幫成員,劉國誌心裏七上八下,一邊希望杜月笙今晚千萬別來,一方麵又祈禱他千萬要來,否則妹妹可就沒救了。

順利進入舞廳,劉國誌緊張的找地方坐下。麵對滿麵笑容的服務員,劉國誌用蹩腳的英語磕磕巴巴應付了一下,隨後十八盤麵包被依次擺上。

劉國誌哪裏還有心情吃麵包。他的目光在貴賓廳來回的掃視,立刻就被一群人包圍著的貴賓吸引住,那長衫褂子,不正是杜月笙本人嗎!

杜月笙的表情看起來相當落寞。隻是他被人群包圍著,在這個距離無論如何都拍不到杜月笙,非要是貼近了拍,才有可能拍到。

“貼近了拍,那不純找死麼!”劉國誌這個恨啊,心裏頭已經把編輯罵了十七八遍。

就在劉國誌一籌莫展之際,台上的聚光燈突然聚集在歐式平台上。隻見那台上赫然站著一位身著旗袍的美麗女子,她害羞的用絨扇遮住杏口,戴著蕾絲長手套纖纖玉手已然握住了話筒。

一曲《何日君再來》緩緩響起,那美妙的歌聲不由得讓每個來賓都沉醉其中。

不管了,來都來了,聽完這一曲再想辦法也不遲。

一曲唱罷,劉國誌隨口打聽起這位台上的麗人。侍者告訴他,這位麗人是麗都舞廳的新頭牌,在陳幗英離開麗都舞廳後,這位名叫「時遷」的姑娘便成為了舞廳的紅人,不但嗓音不輸陳幗英,包括曼妙身姿,端莊大方的言談舉止,也都不輸於曾經的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