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剛明,姑蘇藍氏雲深不知處迎來一場大動蕩。
魏嬰作為夷陵方麵代表,偕同藍湛一起和藍氏宗主,族老,進行了一場和諧會議。
底下門生弟子很是疑惑不解,為何會突兀地暫停了聽學事宜。
分明不合時宜啊?
各大仙門世家,族內嫡係子弟都剛剛聚集聽學不過一月。
可藍先生卻被突如其來的事宜絆住腳,隻得令眾子弟自行修習。
數日後,雲深不知處來客眾多,待到一切回到正軌,已經到了六月末。
彎月如鉤,奪人心魄。
藍湛安坐在院子裏,臉上帶著些安定的從容,輕手端起滾燙的熱水,細致烹煮著茶湯。
“風雨將至,這次的遊學要半道崩阻。”
“待塵埃落定,咱倆再踏上旅程。”
“可好?”
變故來得突然,魏嬰驟然變更的想法,還不及和藍湛商量,這話說得便一臉心虛討好。
現實和夢想,計劃和變化。
這本就衝突不斷,那夜來到雲深不知處後,諸般雜事庶務令人措手不及。
將近小半個月,這倆人都沒什麼閑暇,今日對坐品茗都是擠出來的時間。
“嗯。”
“未雨綢繆,亂象群起,民生艱苦。”
“確實不是遊學的好時機。”
“隻有一條。”
“魏嬰,你不能離開我。”
藍湛動作微微一頓,想起交托出去的東西,神情嚴肅地盯著魏嬰不放。
不論如何,那東西他一定不會讓這人接觸。
煌煌正道不好走嗎?
沾染上鬼祟小道,那就會衍生出諸多隱患。Wwω.dιCΗXWZ.℃oΜ
“。。。”
魏嬰卻忽然語塞沉默,垂眸望著清澈的茶湯,心裏添了三分猶豫不定。
“夷陵和藍氏結盟。”
“阿姐召喚我歸去。”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怎地忽然作這小兒姿態?”
空氣凝滯良久,魏嬰沉重地呼出一口氣,故作明朗的笑開來打趣道。
眼下輕重緩急都是瞧得見的,藍氏中需要人固守,要是有個萬一可後悔都來不及的。
“我隨你···”
“別說那種軟弱話。”
“在其位謀其政。”
“你我身後都有需要守護的人和事。”
魏嬰淺笑著打斷藍湛的話音,眼眸裏是不容反駁的堅定之色。
沉默在房中蔓延,沉重的傷離別之感,令人心髒都在抽痛著。
本以為,布下暗手,敲定計劃,一切便能從容應對。
可藍湛沒料到,魏嬰卻有了另外的誌向。
說什麼夜未央的調令,實在是敷衍。
何故搪塞於我呢?
藍湛臉色冰冷下來,眉心緊蹙地重重放下茶壺,低垂的眼眸湧上熱意。
“三年為期。”
“我來姑蘇接你可好?”
魏嬰初心不改,決定的事情便一往無前,留下話便轉身離去。
挺直的背影透著堅定,可慌忙的步履卻淩亂倉皇。
大事將起,都該有各自擔當。
都不是孤零零一條命,短暫的分離是必須的。
藍湛望著空下來的座位出神,明明一再想要挽留,怎麼卻抓不住呢?
好歹不是再也不見,還是可以接受的吧。
冰冷的茶湯灌進嘴裏,蔓延開來的全是苦澀。
真的三年就夠了嗎?
六月底的夜,本該是暑熱初起。